到了秦家,柳鶯月果然看到院中的小椅上,坐著個五六歲的孩子。 孩子不像劉家村阿婆說的虎頭虎腦,眼神也並不機靈。 反而是瘦瘦黑黑,呆呆木木的。 柳鶯月走過去,檢視孩子的左耳朵。 耳朵後,有一個小小的肉樁,十分的顯眼。 她又扯下孩子的褲頭,同樣看到了清晰的燙傷疤痕。 這確實是劉員外的兒子,之所以變瘦了變呆了,是因為離了父母被嚇的吧? “別怕,孩子,一會兒姐姐帶你回家。”柳鶯月摸摸男娃的頭。 可孩子忽然變得警惕起來。 躲開了她摸來的手,用十分提防的眼神看著她。 柳鶯月瞬間明白,是不是那對黑腳伕婦,也用同樣的口氣對他說過? 可最後,孩子並沒有見到自己的父母,反而是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看他穿著破舊,頭髮髒亂,可見所處的家庭,十分的窮困,與他之前的家,相差甚遠。 柳鶯月嘆了口氣,算了,一會兒讓他見到父母,他就知道她不是騙他了。 “柳家丫頭,銀子帶來了嗎?”陳七福兩口子,兩眼放光,搓著手。 柳鶯月看了眼秦家人,小聲說,“這件事情,是不是越少人知道的越好?” 陳七福恍然,當然! 他讓秦家人進了臥房,帶著孩子進了廚房。 柳鶯月跟了進去。 “一百兩銀子,拿來了沒有?” “不是說,七十兩嗎?”柳鶯月揚眉。 “行行行,你的三份也歸你,七十兩呢?”陳七福的婆娘,關了廚房門,小聲問。 柳鶯月牽著孩子的手,走到廚房門口,大聲說,“一文銀子也沒有,陳七福!你拐走劉員外的兒子,他們家已經報官了!你要是不想坐牢,就別拿銀子,想得銀子,劉家勢必不會放過你!他家大女兒的女婿可是縣衙門的縣丞!” 陳七福兩口子知道上了當,惱羞成怒,一起朝柳鶯月衝過去。 陳七福婆娘還順手抓了把菜刀砍向柳鶯月,“死丫頭,你敢壞我們的好事,我砍死你!” 柳鶯月身子飛快一閃,躲開了菜刀。 砰—— 廚房門被秦熠然推開了,撞向了陳七福婆娘的腦袋。 “哎呦——”陳七福婆娘疼得丟了菜刀,去捂額頭。 “七舅,七舅母!你們真的拐了人家的孩子?”跟進來的秦秀竹,驚訝地瞪大雙眼。 “七福!胡氏,你們……你們怎能這樣……”秦大娘子聽到他們的吵架聲,知道了真相,整個人氣得顫抖起來。 可陳七福這回是虧大了,孩子二十五兩賣出去,三十兩買回來。 加上之前柳鶯月放走周小娘子的兒子,賠掉的十兩,陳七福兩次虧了十五兩。 他不管不顧朝柳鶯月衝了過來,“我打死你個壞事的賤丫頭!” 砰—— 秦熠然揮起柺杖,將陳七福整個人掃倒在地。 緊接著,又掃向陳七福的婆娘。 兩口子被他的柺杖打得嗷嗷直叫。 秦大娘子嘆氣,“大郎,別下死手打啊,那是你舅舅舅母。” “娘,若是劉家知道是他們拐走了孩子,不僅不會放過舅舅舅母,連帶著咱們家也會有麻煩!”秦熠然冷聲說道。 “那……那你也不能打死他們啊。”秦大娘子走過去,攔著秦熠然。 “鶯月,你說怎麼處理他們?”秦熠然朝柳鶯月看來。 柳鶯月眨眨眼,“事情不鬧大,劉家就不會知道七舅,七舅不就平安了?” “七舅,你說呢?”秦熠然問。 “七福,你就答應吧,這事兒本來也是你不對呀。”秦大娘子急得勸道。 陳七福看看秦家人,看看柳鶯月和劉員外的兒子,只得咬了咬牙,“哼,算我倒黴。” 打不過秦熠然,也打不過柳鶯月,今日只能自認倒黴了。 陳七福拉著不服氣的婆娘,離開了秦家。 秦大娘子嘆了口氣,“這都是什麼事啊?七福他怎麼……” “娘,我那日說的話,你不相信,今日可相信了?”秦熠然望向秦大娘子,皺眉說道。 “我……唉,改日我再說說你七舅。” “秦大嬸嬸,秦大哥,我得儘快將這孩子送回劉家去,劉家大娘子丟了兒子,瘋了一年了。”柳鶯月說。 “啊?那確實得送回去,老大,你陪鶯月送孩子回去,劉家村可不近,這一來一回的,得耽誤到天黑。她一個姑娘家走夜路,不安全。”秦大娘子悄悄推了把秦熠然。 秦熠然看了眼柳鶯月,“知道了,娘。” 柳鶯月想說,她其實不怕什麼的。 可秦大娘子話都說了,她不好拒絕,只好說,“那麻煩秦大哥了。” “你這孩子,馬上一家人了,什麼麻煩不麻煩的?”秦大娘子好笑道。 - 秦熠然向鄰居周伯家借了牛車,柳鶯月將劉員外的兒子哄了又哄,用手指頭變戲法逗他笑,才將他哄上了牛車。 秦熠然趕車時,不時回頭看向柳鶯月和劉家孩子。 柳鶯月聲音溫柔,扯下頭髮上的一根緞帶,系成了一個圈圈,帶著孩子編繩子玩。 畢竟才五六歲的幼兒,很快就被遊戲吸引了,忘記了跟陌生人在一起的惶惶不安。 秦熠然看著溫柔說話的柳鶯月,他在心裡對自己說,她是喜歡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