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秀竹近幾日在黃家做短工,那家人十分刁難不好說話,而且工錢給的又低。 秦秀竹怕家人知道了擔心,一直沒說。 今日秦秀竹會跟黃家人吵起來,還會被打。 她得瞧瞧去。 秦熠然的腿不方便,秦大娘子又在病中,只有她去合適。 黃家種著數百畝的田地,還有一片魚塘,大兒子在縣城開鋪子,二兒子在府城當衙役。 在本村算是有錢有勢的那類人家。 - 柳鶯月來到黃家宅院前。 她看到,黃家老宅子的大院旁,又起了一間新宅子。 新宅同樣高大闊氣,已經完工,如今正在收尾階段。 十來個泥瓦工,正在砌影壁。 宅子一側的空地上,搭著草棚子涼亭。 幾個婦人在那裡架著大鍋子煮飯。 楊詠翠和秦秀竹,也在那幾人中間幫忙。 楊詠翠在洗碗,秦秀竹在提重物。 柳鶯月臉色微變,慌忙走了過去。 這個憨丫頭,明明個子不高大,卻總幹大個子的活兒。 “秀竹,那麼重,你提不動的,快放下吧。”柳鶯月走過去,朝秦秀竹擺擺手。 秦秀竹聽到柳鶯月提醒,抬頭看了眼,並沒有放下手裡提著的一大桶剛煮好的粥,只皺了皺眉。 “我不做事,家裡的花銷從哪裡來?” “秀竹,放下東西!”秦熠然的聲音,忽然傳來。 柳鶯月回頭,看到秦熠然趕著牛車來了。 他怎麼來了?柳鶯月很意外。 秦熠然看到柳鶯月也在這裡,眸光中閃過一抹訝然。 “哥,我在做事呢,你們一個個的,做什麼呢這是?”秦秀竹也沒理會秦熠然的話。 仍舊提著粥桶,一步一挪,艱難地往新宅子那邊走去。 想到事情差不多就在這時發生了,柳鶯月見勸不動秦秀竹,只得走過去,搶過秦秀竹的桶放下。 “別提了,快放下!” 提到影壁那裡,秦秀竹會不小心摔一跤,撞倒剛砌起來的影壁。 然後黃家不僅要秦秀竹賠潑掉的一桶粥,還要她賠損壞的影壁。 而且,說她沒做好事,這五天的工錢不必結算了。 屋漏偏逢連陰雨。 秦家的債務,又多了二兩。 秦秀竹難過得差點跳水自盡。 “柳鶯月,你做什麼呢?我在做事,你添什麼亂?”秦秀竹氣呼呼推開柳鶯月,要接著去提粥桶,“晚飯時間到了,大家都等著吃飯呢。” 楊詠翠看到這邊吵起來,放下正洗著的碗,先朝秦熠然甜甜喊了聲“秦大哥”,又朝秦秀竹走去。 “秀竹,怎麼啦?” “鶯月在耽誤我做事!”秦秀竹氣惱地叉著腰,喘著氣說。 “鶯月,你家錢多,不必辛苦做事,可我跟秀竹家裡都窮,我們不做事,吃什麼?你真要我們陪你玩,你到一旁坐著等好嗎?等我們收了工……” “秀竹,你昨日胳膊傷了,怎麼還提重物?”秦熠然停下牛車,拄著柺杖走來。 “秦大哥,秀竹是體諒家裡才做事的,你們家不比鶯月家,秀竹這麼做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別說她了。”楊詠翠勸著說。 “哥,你們……”秦秀竹跺了下腳。 “喂,秦秀竹,你要不要做事了?不做回家去!別耽誤活兒!”黃家一個管事,朝這邊大聲說。 “秀竹昨天在你們這兒做事,扭傷了胳膊,才剛剛好一些,不能提重物,能不能安排個不傷胳膊的活兒給她?比如洗碗擇菜這些?”柳鶯月朝那人點了點頭,大聲說。 “叫她找個人交換。”黃家管事回道。 可找誰交換,是個難題。 秦秀竹為難得皺眉。 秦熠然的目光,在幾個做事的婦人身上掃來掃去。 柳鶯月一眼瞥到正悄悄走開的楊詠翠,一把拉住她,“詠翠,你跟秀竹最好了,你幫下忙吧?” “我?” “怎麼?不願意?那你成天‘秦大哥’,‘秀竹妹妹’的喊著做什麼?假心假意的?”柳鶯月似笑非笑盯著她。 “詠翠姐……”秦秀竹扶著胳膊,乞求地看向楊詠翠,“今天幫下忙吧?我剛才幫你洗過一大盆碗呢,昨天也幫你提過水,還因此扭傷了胳膊。” “什麼?昨天秀竹扭傷胳膊是幫詠翠你啊?那你得還這個恩情了。哦,還有今日洗碗的恩情,也要還呢。”柳鶯月不客氣地說。 楊詠翠委屈地看向秦熠然,“秦大哥,我……我手疼。” “啊?詠翠姐你手疼啊?那……算了吧?”秦秀竹嘆著道。 “叫你幫忙就嚷手疼,是真疼還是假疼?要不要我幫忙看看,我懂醫術呢。”柳鶯月來拉楊詠翠的手。 “不了不了,我回家用熱水敷一下就好。”楊詠翠嚇得慌忙後退。 這一退,就撞倒了幾步後面剛砌的影壁。 砰—— 影壁倒地,揚起一股子塵土。 不少塵土夾著泥土塊往這邊飛揚過來。 飄進粥桶裡。 飄向柳鶯月他們的臉上。 秦秀竹嚇得慌忙轉身就跑。 柳鶯月捂著口鼻,也轉身跑。 可一轉身,就撞進了秦熠然的懷裡。 塵土騰起間,秦熠然一手捂著自己的口鼻,一手將柳鶯月的肩頭按住,攬進自己的懷裡。 四周傳來大家不住的咳嗽聲,還有楊詠翠嚇得大哭的聲音,以及黃家人的喝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