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無常,兩人對視而望的那一刻,都想起了曾經的點點滴滴。
第一次在雲州見面,商討《三國》稿費,充滿趣味,也充滿相互的好奇。
然後便經歷了暴亂,經歷了臨安府的淪陷,又在神京度過了幾個月時光。
一路走來,原來兩人共同經歷了很多了。
相識以來,他們從未分別這麼長時間過,三月到九月,足足半年啊!
相視良久,眼眶發紅的曲靈忽然噗嗤笑了起來,她捂著嘴,白了周元一眼,道:“分明活著,卻也不知道給我捎個信,連葉勉都比我先知道你的訊息。”
“難道在周大人的心中,我連葉勉那個糟老頭子都不如麼?”
周元默默拿起了茶壺,給她倒上了茶。
他的聲音冷靜而低沉:“葉勉有自己的訊息接收渠道,也有大量的心腹,不至於被內廷司監視。”
“曲家的處境和立場都比較特殊,隨時都被嚴格監視著,沒有正常的渠道,我不敢冒險把你拉進旋渦來。”
曲靈坐了下來,雙手捧住了茶杯,那暖意席捲全身,讓她舒舒服服嘆了口氣。
“旋渦?我被你拉進旋渦的次數不少了。”
她的聲音很輕,呢喃道:“在臨安府的時候,你大半夜把我吵醒,說了一通胡話,要我幫你。”
“怎麼現在你卻成了刺殺聖君的通緝犯了?”
周元沉聲道:“因為某個大局,我被動成為了棋子,陷入了危險的境地。”
“好在津門和談讓我覺得事情怪異,所以提前做了很多準備,否則我可能沒法活著見你了。”
曲靈用力眨了眨眼睛,輕哼道:“平時那麼聰明的人,怎麼會說上當就上當了,說到底,還不是被美色迷惑住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緊閉的門窗,站了起來,大步朝窗前而去,把窗簾拉得死死的。
然後她才道:“現在的處境到底是什麼樣的?將來的打算是什麼樣的?告訴我。”
周元道:“葉勉已經提前做了準備,這裡不會有奸細,放心。”
“他也是為官幾十年的老油子了,不會犯低階錯誤。”
曲靈點了點頭,道:“所以,說說情況吧。”
周元道:“陛下利用宗室外虜之謀算,假死把自己摘到暗處,我成了兇手,對大局一無所知,只能倉皇逃竄。”
“目前猜到了一部分陛下的計劃,但只是推測,缺乏具備說服力的理由。”
“我被全國通緝,江湖追殺,仍舊需要躲藏,而且這個時期可能會很長,短時間內不會結束,畢竟東虜和福王都視我為眼中釘,內閣也巴不得我死,錦衣衛指揮使邱鷹就更不提了。”
“我底牌暴露了很多,目前還處於危險階段,要繼續南下。”
“目的地……”
“揚州!”
最後兩個字,是曲靈說的。
她眼睛明亮,輕聲道:“趙誠是金科狀元,是巡鹽御史,他向來低調,而且很聰明,手底下不可能沒有勢力。”
“他目前也是你在官場中,少有的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你要去找他商量對策,活著直接躲在揚州,等事情結束。”
周元沉默了片刻,緩緩道:“目的地,廣州府。”
曲靈身影一震,忍不住道:“為什麼?”
周元道:“說出來,就意味著你又被拉進旋渦了。”
曲靈大聲道:“解釋什麼!我問你為什麼去!”
周元沉默了片刻,才道:“那裡有我的勢力,今年年初就在那邊播種了,已經到收穫的季節了。”
“錢,糧,人,我都有。”
曲靈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咬牙道:“討厭死了!你這人怎麼老是變卦啊!你說要力挽天傾的!現在又跟我講要走韓拓的路子!為什麼嘛!”
周元苦笑道:“不是走韓拓的路子,只是這一次被當了棋子,我總要保證沒有下一次才是。去那邊壯大一下自己,也不是要造反。”
曲靈幽幽嘆了口氣,低聲道:“陛下,還真是涼薄。”
周元沒有說話,正因為他感受到了涼薄,才不得不有一些動作。
曲靈把玩著自己的衣袖,忽然道:“在神京的時候,我問過你一個問題。”
“你到底還記不記得,你在臨安府對我做了什麼?”
她的眼中,藏著一種讓人難以理解的光芒。
周元笑了笑,道:“我當時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