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名字啊!”
“劉哲。”
“什麼身份啊!”
“縣丞劉良之子。”
福州守備塗建皺起了眉頭,看著眼前略有些狼狽的年輕人,沉聲道:“你爹呢,逃了?”
劉哲心中悲傷萬分,哽咽道:“死了,不…是犧牲了。”
塗建聞言,卻是有些抱歉,於是點了點頭,道:“去休息吧,這裡安全了,荷蘭人都走了。”
“我們會調查核實,如果你父親是堅守到了最後一刻,那他就是功臣,我們會上報布政司,可以給你獎賞。”
劉哲搖了搖頭,道:“不要。”
“啊?不要?”
塗建有些詫異,這種為國捐軀的獎賞可不小,還能不要的?
劉哲道:“不要,那是屬於我爹的,不是我的。”
他失落地朝前走去,突然又停下了腳步,回頭道:“這位大人,我想參軍閩粵水師,該去哪裡?”
塗建打量了他一眼,才道:“參軍閩粵水師?我看你像是讀書人啊。”
劉哲道:“船上也可以讀書。”
塗建想了想,才道:“去福州府水師衙門,找水師都統吧,表明身份,你會得到優待的,畢竟是功臣之後。”
劉哲並未回答,而是大步朝著福州府方向走去。
那裡恰好是朝東的方向,是太陽的方向。
……
太陽照亮了明縣,也照亮了滃洲。
慘烈的海戰終於結束,這一戰足夠慘烈,卻絕不算是失敗。
萊登水師南下十艘大船,共計六百多名戰士和十多位將領,包括水師提督丁遠,全部犧牲。
閩粵水師恆勇艦三百餘名戰士,包括艦長付波在內的將領,全部犧牲。
自信艦、自立艦犧牲超過百人,整個大晉付出了十艘木船、一艘戰列艦,犧牲上千人的代價,徹底消滅了佛朗機艦隊三艘戰列艦、一艘巡洋艦,共計兩千多佛朗機人。
同時,消滅了島寇三十一艘木船,共計五百七十人。
另外,還摧毀了荷蘭人一艘巡洋艦,及船員共四十餘人。
這是一場大勝,實實在在的大勝,幾乎一舉奠定了整個大晉海洋的局勢,堪稱立國之戰。
因此一戰,伺候開海通商,再不成問題,大晉必然迎來嶄新的輝煌。
整體上來說,周元是高興的,但面對如此巨大的犧牲,他實在心如刀絞。
站在滃洲的土地上,遙望海洋,看著波瀾起伏的海面,真不禁感嘆大海的無情。
無盡的水,像是可以吞噬一切。
“元帥,滃洲搜乾淨了,抓捕到剩餘島寇兩百七十四人,剩餘佛朗機一千三百零六人。”
“目前全部綁了起來,等候元帥吩咐。”
聶再榮低聲道:“另外,滃洲情況很差,這裡本有上萬的百姓,現在只剩下三千多人,其他的要麼被肆意屠殺了,要麼做勞工被活活累死了。”
“在臨時修建的大牢裡,發現了六百多個女子,嗯…都遭受了…折磨…”
周元嘆了口氣,道:“安撫好了嗎?”
聶再榮搖了搖頭,道:“僅有極少數安撫好了,其他大部分,都宛如行屍走肉,還有一部分人,企圖自殺。”
周元道:“看緊點,別讓她們出事,給她們安排環境,洗漱換衣。”
“把軍糧拿出來,招待百姓,然後讓他們到碼頭。”
聶再榮道:“末將明白了。”
李玉婠靜靜站在周元身後,他知道此刻周元心情很沉重,便也不說話打擾他。
但周元卻主動說話了:“聖母姐姐,謝謝你把我拉回來,當時是我衝動了。”
李玉婠撇了撇嘴,沒有回應。
周元道:“生命是珍貴的,每一個人都應該珍惜,我總是想要做得更好,想要大家都活著,去創造一個光明的未來,去迎接嶄新的時代。”
“但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國家和民族的命運,總是無數人去犧牲之後,才創造得來的。”
“我只能不遺忘他們,只能承載他們的意志,去把這件事做好,做得更好。”
李玉婠低聲道:“你能這麼想,當然是最好的。”
周元輕嘆道:“我打了這麼多仗,這一戰給我的感觸極深,我有了更多繼續朝前的動力。”
“大國恆勇,勇攀高峰,立足世界,大晉水師承載著太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