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霍英姿坐在簡玉對面,一臉愁容,對簡玉的呼喚充耳不聞。 這個年齡比自己小了一圈的少年,雖然身型夠高挑,終究帶著一絲少年特有的單薄,甚至他好看的臉頰上還能辨出細細的茸毛,他是將成未成的男人,還殘留著男孩的氣息,而自己明明是個三十出頭的大齡女,叫他“哥”難免有點心理障礙。 簡玉初時喚不出口,必得期期艾艾老半天,好在霍英姿大大咧咧,數日來根本沒有發現簡玉的異樣,反而讓簡玉慢慢覺得,他對霍香玉這個妹妹著實疼愛。 頭兩天,他總圍著自己打轉,給她淘好吃的、好玩的,只為逗她開心,後來大約是看她除了部分失憶之外,的確沒有大礙,便恢復了大呼小叫的粗暴作風。 可你能體會這粗暴的親熱嗎? 那是一種視你為一體的粗暴,沒有隔膜,沒有芥蒂,就算你是一顆鋼豆,也會隨著他的粗暴幸福地顛簸。 “你在這兒坐了半個時辰了,沒正事幹嗎?”簡玉湊到他跟前。 身為黑幫的少東家,霍英姿除了走路帶風之外,甚少“黑二代”作派,發起愁來甚至有點楚楚可憐,對簡玉說:“香玉,你不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 她愣了一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已經……” “對啊,你連爹都不認識,忘了也是正常。”霍公子語帶哀怨。 “我忘了,你再告訴我,我不就知道了嘛。”簡玉安慰他,心裡覺得隱隱有歉意,畢竟自己替代了他的妹妹,是否就吞沒了他的秘密。 霍英姿不置可否地看著她:“不想再告訴你了,也許不知道更好。” 沉默片刻,又道,“你以前從來不會這麼懂事地說話,你現在卻知道體諒人,我想,我可以放心了。” 多年的DJ經驗讓簡玉異常敏銳,她感覺到他似乎在做什麼決定。 “你沒事吧?”簡玉試探。 霍英姿看著她,那個胡鬧得全城皆知的妹妹現在有一種讓他無法言說的感覺,她俏生生的臉蛋上流露出一絲往常難得一見的柔光。 “沒事,只是覺得你不知不覺長大了。” 他越是這麼說,簡玉越是確定他有事。而且這個事,分明是霍香玉知道的,甚至有可能是參與的。霍英姿察覺到了她的變化,但他把這種變化當成了一個少女的成長。 “我總有一天要長大,就像你總有一天會成為門主。”簡玉道。 霍英姿眼光一閃:“我的夢想並不是執掌朝陽門,香玉,說不定你可以。” 簡玉挑了挑眉毛,略有不屑:“我的夢想也不是女混混,我要花一段時間好好梳理,黑社會都講究公司化,沒個管理制度,永遠都只能是黑社會……” “黑社會?什麼意思?”霍英姿只來得及抓住了第一個陌生的詞。 好吧,傳說中穿越分子要面臨的概念性分岔出現了。“黑社會,應該就是黑道吧。”簡玉解釋。 “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我們朝陽門不是黑道。我們是……”雖說語氣中明顯帶有不悅,可霍英姿突然住了口,略一思忖,接上,“我們只是一個習武人的組織,是武館。況且,爹也是有蠻多正經生意的。” “對,正經生意之外,也帶著乾點兒官府不方便乾的事是吧。”簡玉偷笑,果然見到霍英姿也跟著笑了,便知自己猜得不錯。 “不管是方便不方便的生意,你以後都要多跟爹學著點。爹手下一批得力的人,很多事並不用你親自去做,最重要是知人、善任。你要是實在自己學不來,那就找個好女婿吧,給爹當幫手也一樣。” 不對啊,這聽著像是交代後事的樣子,實在有點摸不著頭腦。簡玉小心翼翼地問:“哥,你是不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霍英姿長篇大論說完,正喝水,一下子噴了出來:“你胡說什麼啊。我像嗎?”他拍拍胸脯,瞪著她。 “我說也不像啊,看你印堂發亮,面色紅潤的,倒像是有喜事。就是你說得太嚇人,我以為你交代後事呢。” “交代個屁啊,就是再沒法子可想,我也不會殉情的。活著才有希望。” 殉情? 簡玉的腦子飛快地運轉,難道他是為情所困? 反正在她看來,只要不出人命,能有多大事兒啊。闖入這個陌生的世界,她就是個探索者,無事有事對她來講都是新鮮事、都是要面對的事。 來吧,生活夠荒誕,誰怕出事! 這就是來到大齊的第三天,波瀾不驚。霍伯啟依然認為她需要靜養,不許她出門;霍英姿陪她玩了一會兒,憂心忡忡地消失了。 霍香玉閨房外間的牆上,掛著一柄劍,據香菜說,小姐最喜歡練劍,常常纏著朝陽門裡劍術最厲害的幾位師傅陪練,如今她靜養不能練劍,那幾位師傅臉上帶著和靄的笑容,走路都輕快了。 簡玉聽了,實在哭笑不得。 如今,寶劍靜靜地掛在那兒,一幅無人寵幸的落寞,又有著原生的驕傲。劍鞘上鑲著數顆寶石。 這種寶石她曾在博物館見過,在那些出自宮廷的古董上常常會鑲嵌數顆,低調的、暗啞的光澤,初看並不起眼。 所有關於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