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嵐昭容雖與芳貴嬪不睦,倒也並不是個刁鑽之人。袁青正是牆倒眾人推的時候,她能施以援手,已是難能可貴。
莫瑤暗暗搖了搖頭,臉上卻要堆著笑,生怕袁青看了更加難受。“你這兒又沒開小廚房,自個兒煮也麻煩。茉莉,你趕緊回福熙宮,跟袁來保說,煮一鍋濃濃的小米粥。”想了想又道,“袁美人現在只能吃得清淡軟和些,將趙才人前幾日送的硯州小菜也取一些過來。”茉莉原本是幫著提東西過來的,這會兒正好跑腿,樂滋滋地去了。
莫瑤嘆口氣,只說眼前,不評價他人:“袁美人要不嫌棄,我便讓福熙宮的小廚房多給你燉些各色的湯。”
“再不敢嫌棄,都不知道如何感謝。”袁美人生生地被打擊成了一個淚彈。
緩緩地說了好多勸慰的話,袁青的情緒也漸漸平復。福熙宮熬的小米粥送來了,莫瑤見狀便起身告辭,關照夏菡與春露好好地照顧袁青。
還未抬腳跨出殿外,只聽內室春露驚慌地大喊:“娘娘,娘娘。”
莫瑤與玲瓏趕緊回頭,踏入內室,只見床上的袁美人臉色煞白,額頭瞬間滲出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身子開始漸漸地顫抖,蜷縮成一團,牙間發出“格格”的聲響。
大駭!這是多麼熟悉的一幕!
“美人這樣有多久了?”莫瑤柳眉豎起,低吼著問。
這是從來都輕聲細語的淳昭儀嗎?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見到淳昭儀如此發怒。
“臨產前幾日已有些不適,御醫也是來看過的,卻說是快臨產的徵兆,誰知道孩子是生了,可這病症卻越來越重。”夏菡焦急地回答。
“每日夜間發作,周身如萬蟻吞噬。”莫瑤眼神凌厲。
“是,正是這樣,初時還好,這兩日越發嚴重,再叫御醫,御醫也推諉不來了。”春露急得跺腳。
一旁的玲瓏恐懼地望著莫瑤,這一幕雖然久違,卻如此熟悉,讓人恐懼的熟悉。
汗珠從莫瑤的額上滾落,如同臥榻之上痛苦翻滾的袁美人一樣,驚溼了衣衫。
“娘娘……”玲瓏求救般地望著跌坐在椅子上的莫瑤。
莫瑤定了定心神,對夏菡說:“美人的病情只會越來越嚴重,初時如萬蚊吞噬肌膚,之後好像有附骨之蛆,將你的骨髓一點點往外吸,生不如死。”
“啊——”袁美人在床上痛苦地哀嚎,好像在為莫瑤的描述作著註解。
“現在美人還能哀號,等到病情嚴重,便連哀號的力氣也沒有,只求速死。”莫瑤垂下眼瞼,悄悄地將眼眶裡的眼淚,攜同那些不堪的回憶,盡力地收了回去。
很快,她抬起頭,眼神不像是淳昭儀,倒像一頭進入戰鬥狀態的小母獸:“春露去御醫院,若儲御醫當班,就請儲御醫,若儲御醫不當班,趕緊撤回。玲瓏去昭陽宮,就說袁美人突發急病,事有緊急,請皇后娘娘親自來看一看。”
永寧皇后已吃過宵夜,正打算歇息,一聽玲瓏的通傳,立刻換了衣服,帶上張媽媽和彩卉前來華音殿。儲若離正在給袁美人施針,袁美人已比初時安寧許多,時不時地仍抽搐一陣。
“淳昭儀,袁美人之病,與你當初何其相似。”永寧皇后瞧見了這一切,心情沉重起來。
“回皇后娘娘,儲御醫方才也說,與臣妾當時所中之毒十分相似。正因為臣妾心驚,才這麼晚驚動皇后,皇后莫怪。”
“宮裡總是不太平,如今這手段越發了得,不知竟是誰如此歹毒,接二連三地殘害嬪妃,殘害皇上的骨肉。”永寧皇后緊緊地捏住椅子把手,指節泛出瘮人的白。
當袁美人虛弱地躺在臥榻上大口喘著粗氣的時候,儲若離已開始檢查她的日常飲食和用具。
沒有疑問,袁美人正是中了虎爪草之毒,她產期日益臨近,本就心浮氣躁。而中此毒尤其不能情緒激動,於是體內積蓄多日的毒素開始漸漸顯示出威力。
“此毒中了多久,儲大人不知是否能識辯?”皇后緩緩地問。
“並不長久,當在最近一個月之內,故此袁美人之症狀,尚在初期,若不切斷毒源,後果便難預料了。”
莫瑤聽到此處,卻皺了一下眉,發現了一些不明之處。正要開口,虛弱的袁美人卻幽幽地說話了:“皇后娘娘,你有沒有見過我的孩兒?”
突然有此一問,永寧皇后愣住了。她與皇帝親自檢查了嬰兒,自然是見過。可是那嬰兒的樣子,又怎能言明?
“見是見過,樣貌卻不大記得了,你知道,小嬰兒都長得差不多。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