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願佛的部分意識,不能算真正降臨,祂的主體意識應該藏在蓮胎之中。
泥像手持佛印,翻手為掌,從天空往下壓,攜著恐怖的巨力,像要壓碎一個脆弱的泡泡。
靈山島上的陣法要比想象之中更加堅韌,祂沒有一次將屏障捶碎,又再次舉起手。
下方無數人為之顫慄,卻無法反抗,在這種恐怖的壓迫感之下,身體僵硬至極,完全無法用意識驅使身體逃離,連眼睛都無法打動,只能被動看著天上降臨的巨掌。
隨著距離的接近,他們陷入幻象之中,此刻他們並不是身在千佛寺的廣場之中,而是陷在爛泥裡,無法掙脫。眼中的光一點點被剝奪,口鼻被腐朽血腥的爛泥堵住,湧入喉嚨、肺部。
“嗡——”
千佛寺的鐘聲仍然在響。
老和尚一下一下敲著鍾,他已經不記得長輩過世要敲多少次鍾,但師父那麼多前輩,他就算站在這裡從早到晚,敲一整天也不為過。
漆黑的天幕之下,金光照亮所有信眾。人們的信仰匯聚成一條無形的河,讓那些金光一亮再亮。
精神力量也是一種龐大的力量,泥像第二次壓在光罩之上,陣法晃動一二,隱隱出現一些裂紋,又被金光補上。
等泥像第三次抬手,姜予安已經飛到陣法之外,引動【滄溟水君】的力量。
“以滄溟之引,承水府之職,引!”
無數海水升騰而起,化為屏障,在金光上又覆蓋了一層,深
藍色的力量帶著不可磨滅的神性,牢牢擋住了泥像的襲擊。
“滄溟…也敢…阻我……降臨……”
詭異生澀的囈語從泥像身軀中響起,但滄溟水君不可能回應祂,這位正在監察局的收容之中,在原相離所化的雕像門後長眠。
或者說,正在看戲也不一定,這對滄溟水君來說,又是一次不錯的演出。
原本已經陷入絕望的靈山島市民眨巴著乾澀的眼睛,從深藍色畫面障外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背對著眾人,頭髮被風吹亂,僅僅一個背影,就讓人產生莫大的安全感。
【心動值+99……】
【心動值+100……】
【心動值+100……】
姜予安與泥像對峙,毫不退讓。
泥像注視著姜予安,第一次他們相見的時候,如願佛的凝視尚且能夠給姜予安帶來壓迫感,如今已經不足以讓他覺得無法匹敵了。
金丹正在汲取人們提供的心動值,漸漸變得更加完整,彷彿隨時都能破嬰而出。
泥像作為如願佛的化身,對姜予安仍有印象。這是一具不錯的軀殼,如果沒有蓮胎,祂或許會選擇用這具身體降臨。
但這具身體之中現在沉睡著一個新神,是祂從未見過的氣息,或許來自其他古老的宇宙。在降臨的關鍵時刻,如願佛不想樹敵,事後再找回場子也一樣。而且,祂久違地感應到了一點威脅,更不願和姜予安成為死敵。
對峙之後,如願佛沒有執著於靈山島,畢竟,缺的是供養蓮胎的生機,並沒有限定在某個人、某座島上。
泥像抬手,海中無數游魚化為爛泥,生機被抽取,繼續傳到蓮胎上,讓那個閉目沉眠的嬰兒l長得更加具體,更快成型。
宋歸塵彷彿只是一個被賦予守護蓮胎職責的虔誠信徒,沒有太多人關注他。最多隻是因為他和宋淨塵一樣的臉,多看了他幾眼。
但他忽然用化為白骨的指節,扼住了蓮胎的臍帶,那根臍帶看起來像蓮花的莖幹,實際上是傳送生機的紐帶。
他身體像破碎的瓷器,無數黑光從中刺出,那些黑光,幾乎凝結著一切負面能量。掠奪、殘殺、血腥、汙穢……種種邪惡光輝的侵蝕下,蓮胎在黑光籠罩之中,一點點染上汙穢。
來自其他世界的生靈會被此方世界本能排斥,為了將這些寄生蟲趕走,這個世界靈氣復甦又沉寂,復甦又沉寂,彷彿猛烈的浪潮,迫使祂們沉睡或死亡。
為了真正融入這個世界,成為主宰,那些來自高維、或者已經毀滅世界的古老生靈想出許多辦法,藥仙採五臟煉藥服食,滄溟水君與原相離相融……不一而同。
如願佛想以一具純淨的、由本世界生靈凝聚的蓮胎降世,從此不會再受到排斥,祂可以真正建起佛國。哪怕成為真正慈悲的佛,賜予信徒永生極樂,只要祂願意,也是可能的。
如果蓮胎被汙染,哪怕生機再旺盛,也與爛泥無異。這些年的佈局,又要重新來過,一切成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