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姜千瀾被瘋狂的粉絲綁架,作案者被判入獄,這可能是一場報復……”
警方議論的聲音漸漸低下去,畫面變成收殮遺體,一群人沉默而細緻地將遺體裝好,運到原氏私立醫院的負二層。
直到遺體被裝進冰冷的藏屍櫃,觀眾們才發現視覺高度不對,他們正在仰視那具遺體。
哪怕遺體下面有一座石臺,也沒有高到需要仰視的程度,宣傳片裡面是平視,眼睛對眼睛,臉對臉。
“我媽媽……在哪裡,找到了嗎?”
小孩像生了一場大病,聲音沙啞虛弱。
從收殮遺體開始,拍攝角度就有些低。直到這一刻,聽到小孩聲音響起,他們才發現這是一個孩子看著母親殘損的遺體被人收殮、安放的全過程。
所以他們的視覺中心一直鎖定在遺體上,一秒鐘也不願意離開,有時又會忽然模糊,像蒙著一層水霧。
“她變成了天上的星星,一直保護你看著你。”
小孩身後傳來一個年輕男人的聲音,低沉溫和,帶著安撫意味。
“謝謝你安慰我。”
“我會帶她回家,也會找到真正的兇手。”
小孩沒有回頭,雖然年紀還小,語氣卻有一種遠超常人的決然與冷靜。
小孩仰頭看著冰室裡的遺體,視野在一種緩慢而平和的過程中緩緩拉高,最終與手臂打著石膏的姜予安重合。
他們站在相同的位置,所見的是相同的
畫面。年復一年,站在這裡,望著冰冷的遺體。
在低溫之下,遺體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只有視野漸漸變高,探望她時,再不必仰頭。他長大了。
就如同宣傳片裡預告的那樣——
橫截面生出肉芽,白骨向上生長,一顆頭顱正在成型,森白的頭骨覆上血肉,自下往上,緩緩生長,最後長成一張風華絕代的臉。
在所有人都為這樣的畫面感到恐懼的時候,只有站在她身前的人不同,全身所有的力氣都在驅使他向前,讓他走近、走近、再近一點。
她臉上並不是平靜的、類似佛陀的悲憫,而是溫柔的、屬於母親的笑容,似乎想安慰自己的孩子,才努力揚起僵硬的、石質化的嘴角。
那一瞬間,兩種截然相反的情緒相撞。
對詭異的驚恐,對母親的想念。
觀眾一瞬間破防了。
之前看宣傳片的時候,眼睜睜看著頭顱長出,漸漸貼近,心中只有抗拒、驚恐。
這一瞬間,真正感應到了身體主人的強烈本能,感受到了十年如一日的執著思念……兩種情緒交織,潰不成軍。
哪怕是幻覺呢……
哪怕是怪物呢……
只要能再看到她,就已經是一個奇蹟了。
哪怕在巨大的情緒衝擊力下,觀眾們心中抽痛,看著她的臉漸漸長全,彼此越來越近,心中仍然殘留著鮮明的恐懼情緒,隨著距離拉近而飆升。
隨著符紙自燃,幽藍火光裡,一切妄相消散。
遺體仍然如常,沒有絲毫多餘的變化。
令他們恐懼的源頭已經消失了。但觀眾們沒有絲毫劫後餘生的喜悅,反而哽咽起來。
哪怕畫面漸漸暗下去,哪怕電影開始轉場,他們也一時提不起太多精神,去接受新的東西。
好在這個時候也沒有什麼重點內容,畫面之中,姜導正在上樓,他出院回家了。
哪怕姜導是一個魔鬼也該知道,人不能在短暫的時間內被反覆刺激,生產隊的驢都經不起這麼折騰。
姜導和他的小跟班,正在討論符紙的問題。
觀眾們稍稍豎起耳朵,努力睜大眼睛,想看看符紙是什麼樣……應該是停屍間裡自燃的那種符,看起來很有用的樣子。
一路交流,到家門口了。
指紋解鎖,門已經開了。
觀眾們都想看看姜導家裡是什麼樣子,雖然可能是為了拍攝特意製作的場地,但萬一有什麼驚驚驚驚驚驚驚……喜呢?
門後一片漆黑,姜千瀾站在那裡,眼瞳發灰,泛著無機質的幽冷,倒映出姜予安的身影。
她聲音僵硬而緩慢:“安安,回來了——”
可能因為她看起來很完整,又過分好看,這一幕雖然詭異,但不至於讓人特別害怕。
符紙又燃了一張,在幽藍的火光裡,大家有種自己變成賣火柴的小女孩,劃了火柴之後,在溫暖的火光裡取暖的感覺。太有安全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