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之前,鍾冉澄找季藍梔交換了聯絡方式,看著眼前姑娘風風火火地跑過來攬住她的肩膀,心裡一陣悵然若失。
回家的路上還在想,自己和鍾冉澄的性格差別還挺大的。
她一個笑也會讓自己的心情變好。
或許這才是朋友的感覺,能讓她感覺自己深深存在於這裡的感覺。
我熱擁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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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鑰匙開啟家門,迎面撞上正在吃藥的邵若絮。
季藍梔微微收斂臉上的笑意,面對邵若絮的一句“回來了”只“嗯”了一聲。
外面天氣炎熱,季藍梔給自己倒了一杯水,還沒入口就瞥見邵若絮皺著眉看自己的衣服。
“你身上怎麼回事?”她指了指身前因為抱著小動物蹭在衣服上的毛。
“沒什麼。”季藍梔垂下眼睛沒多說。
邵若絮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語氣突然拔高,刺的她耳朵隱隱作痛:“我告訴你啊,少碰外面的野貓野狗,多髒你都不知道……”
耳朵有些不舒服,季藍梔微微垂著頭。
似乎覺得季藍梔沒有聽她講話,邵若絮直接順著她肩膀前端推了一把:“我和你說話呢!”
季藍梔腦袋被這一推弄得有些眩暈,迷迷糊糊聽見她媽有些尖的聲音。
“以前在桐蕪的時候你就是這個樣子,主意有多正你自己心裡清楚,現在來了宛樟和以前不一樣。你把你心思收一收,別想你心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過給我省點心……”
反反覆覆還是那幾句,季藍梔強撐著額頭保持一個站立的姿勢。
不知多久,壓在玻璃板上的指腹隱隱發白,後背的汗涔打溼衣料。
季藍梔緩緩蹲下,將自己努力蜷縮成一個蝦米,她的眼神發空,掌心靠近耳朵。
“嗡……嗡……”
她能感覺周圍的闃靜,可是耳側令人頭疼的鳴聲一直沒停。
那一刻,季藍梔的世界陷入恐懼。
她倉皇無措閉上眼,耳鳴並沒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記憶裡深處的爭吵。
“季戎,你是不是瘋了,你到底往裡面砸了多少?”
“你還有個女兒啊,你要是進去她未來怎麼辦,她的履歷,她的就業都會揹負著一個有罪父親的名聲!你這些考慮過嗎?”
“你不聲不響真是揹著我幹了一件好事啊。”
“你做事情有沒有考慮後果?你會不會為自己的作為承擔責任,這些你想過嗎?”
好像記憶裡就是這些。
無論手裡是抓著玩偶還是捧著學習資料,這些爭吵始終存在。
“你又喝酒了?”
“你去外面看看,你那些所謂的哥們,在你出事後誰還來?只有你傻傻的把別人當哥們。”
“我當時怎麼瞎眼了嫁給你。”
怎麼還沒停。
她的頭好疼。
季藍梔強撐著腦袋回到自己的房間,迅速地擦了一把臉她就倒在自己的床上。
腦袋裡細思極恐的回憶無孔不入,每一瞬的爭吵無休見縫插針。
眼角淌下無聲的淚,季藍梔的手背緊緊貼著眼睛,哪怕無人見證她此刻的狼狽。
只是再次閉上眼不再是令人恐懼的畫面。
她看見鳥語花香,看見夢的彼岸,看見青山白雲,看見那個少年。
她伸手,指縫間漏著天。
視線下移,她聽見他說話。
第一句和她說的。
“不進來?”
也許他永遠不會知道,那扇開啟的,從來不是玻璃門。
是她落入掌心,細細甄數的,為數不多的美好。
只有當你的生活落滿了灰塵和黑暗,你才會知道,哪怕僅僅一點光,你也不會放棄。
哪怕是一直追尋未果。
至少我曾見過光。
所以怎麼遺忘,怎麼不在意。
季藍梔腦海裡的爭吵和哭鬧似乎被少年的一句話衝散。
淺藍色的海浪帶走她的夢魘。
這一夢昏昏沉沉,總感覺自己始終站在一個人的身後,你苦苦緊追,卻始終抓不到他的衣袂。
以至於早上醒來的時候,季藍梔整整花了二十分鐘梳理昨晚那個荒唐的夢。
她的指尖緊貼心臟的位置,耳側的發遮住了她唇線上挑。
不可否認的,施寧晨的存在,真切地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