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東西以前,這次自然也是挪到了那裡。
不加思考的一個動作,結果把施寧晨給她蓋衣服暖點滴管的那一幕又播放了一遍。
施寧晨沒有太驚訝,彷彿畫面裡的人不是他一樣,表現出淡定泰然。
只是在察覺到某束小心探究的目光時,心波微動,但是面上依舊維持著處變不驚的模樣。
季藍梔一個上午重溫了兩次昨天的事情,心下複雜,看向施寧晨。
他沒有多餘表情,她心裡蹦出來一隻小惡魔,正咧著嘴,一副“你不失敗我就不罷休”的表情正在說——
裝,你接著裝。
直到正在播放小偷劃破風衣的那一幕,施寧晨眉頭一鬆,明白了季藍梔那句“健在”的原因。
目光落下,他看這位置,應該是衣兜的側面。
施寧晨微微側身,低頭尋找著劃破的位置,在發現現實與自己的猜想並無二差時,突然覺得早上側腰泛涼的感覺不是空穴來風。
他有些哭笑不得。
目睹了兩次他的風衣被劃破這件事情,讓季藍梔有些尷尬,要是別人或許她還能格外自然的表達出歉意。
但是眼前這個人,是她在深夜裡下決心要斷絕一切聯絡的人。
微微呼氣,季藍梔垂眸。
視線一掃就看到他風衣側面被劃破後開線的線頭。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所有問題先解決掉,賠償補償方面的問題好好討論爭取一次還清,然後再也不想和他有多餘的接觸。
沈越樟看到施寧晨和畫面裡的樣子對應上,大概也明白了什麼,在完成自己的工作以後沒再多餘的說話。
走出警察局,外面連著的就是一條巷子,地面還保留著前些年老舊不平的小路,縷縷綠色從磚縫之間冒頭。
矮牆邊鋪了有江南風格的青瓦,偶爾一兩滴水順著青色的瓦礫緩緩滴落,在地上暈開一個又一個小洞。
只是漫長深冬的乾燥打破了這婉約的裝扮,讓這一絲還沒來得及展示的江南氣息煙消雲散。
中午時分,巷子裡沒什麼人,安靜的讓人不禁側耳,想窺探一切大自然的聲音。
兩個人並排走,在巷子裡並不擁擠,可還是讓季藍梔覺得透不過氣。
目光移向身側的男人,她面露猶豫:“那件風衣,我很抱歉。”
“你可以把原款的連結發給我,我重新給你買一件,算表達我的歉意。”
季藍梔認真的語氣像在說一件急需解決的公事,又像是一位嚴肅老練的高階官員在陳述工作,讓施寧晨有些無奈。
季藍梔微頓:“或者你想別的賠償方式……”
她停了腳步,想等待一個確定的回答。
施寧晨沒有開口出聲,腳步也和她一樣停下來,他們面對面站著。
他隨意地看了一眼季藍梔身後的牆面,目光又落回到她的臉上,有些失笑。
施寧晨的目光陡然亮了一瞬,似乎並沒有被季藍梔急於撇清後的不甘和失落,他就覺得——
挺有意思的。
唇線上挑,眼底匿了些不易察覺的柔和。
她如此著急,他就知道,她的心裡,還是因為在那座名為“施寧晨”的山坡上,而變得不平。
著急不想和他有瓜葛,說明她還是在意。
只要這樣,自己就還沒輸。
他忽然低笑。
不過就算輸了又如何?自己一樣能把她重新要回來。
“既然是賠償,是不是也得聽聽,風衣主人的意見?”
也許是他的語氣帶著引導性的意味,季藍梔點了點頭。
“剛才你說別的賠償方式……”施寧晨笑著提起,明明是想帶著氣氛輕鬆愉悅,可是季藍梔的後背僵直了片刻。
他後半句話的聲音還沒說出口,卻讓人已經有不太祥的預感。
施寧晨看著眼前姑娘微抿的唇,視線落在了遠處曠遠的天空邊際。
彷彿思緒和回憶也如那天際一般遙遠了。
“一頓街南桂花糕,學校門口那家店。”
施寧晨說罷,舒展了一下肩膀,袖口處的手輕撫那道劃破的口子,以同樣認真的語氣回應過去。
季藍梔心底微顫,感覺塵封到她都快過去的漂流木匣此刻又被人無聲敲擊,而自己面對他的要求也不想表現出多餘的矯情,於是點了點頭說好。
季藍梔剛要走,施寧晨比她的動作更快一步,大半個身子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