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老丁那麼好的一個人,居然就這麼去了,正是天公不作美,專挑苦命人......”大堂裡,一個婦人打扮的女人嘆氣道。
儘管年過半百,頭上出現幾根白髮,但她保養的不錯,臉上看不出一絲皺紋。
從古至今都是這樣,錦衣玉食的人,看起來就不怎麼容易變老,相反,辛苦勞作的人,就會老的很快。
這人便是沈曉芸的母親,沈老爺的夫人,姑且稱之為沈夫人。
正主便是沈老爺,他坐在堂上,一身書生氣,眉頭同樣緊皺著。“人各有命,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關於他們提起的老丁,沈曉芸自然不會陌生,那是家裡的長工,年紀應該不如沈老爺大,但是很顯老,因為辛苦的勞作,身子常年佝僂著,不過對她很好,時常給她糖吃。
記得他應該是幾個月前身子出了毛病,回家養病了一段時間,聽這動靜,好像是出了什麼意外?
沈曉芸雖然年紀尚幼,但熟讀四書五經,加上女孩家本就早熟,她便也對人情世故耳濡目染,遠超同齡人。
相比之下,大堂裡站著的那個小鬼,就遠不如她機靈,就這麼傻傻的站在那邊,小心翼翼打量著四周的同時,又怕被沈老爺斥責,因此一直低著腦袋。
“老爺,人還在外面候著呢,別讓他們等急了......”沈夫人朝外面使了個眼色道。
“嗯,也好,不過我先把話說在前頭,既然是賣身葬父,進了咱們沈家,那就要守咱們沈家的規矩。你父親生前是個好人沒錯,可咱們不知道你這小子怎麼樣,給你一口飽飯吃,也只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明天開始,你就去找管家找事情幹。”沈老爺說話中氣十足,身為中年人和一家之主的威嚴,讓面前那個小子更加怯懦。
他只是木訥的點了點頭,然後便結巴著稱謝。
沈老爺從腰包裡取出幾兩碎銀,那小鬼接過了,便一陣小跑去到屋外。
出於好奇心,沈曉芸也跟著父母前去。
只見大道上,擺著一輛平板車,上面躺著一個乾癟的屍體,僅僅用白布隨意蓋著,並不體面。
那小鬼此時正撲在板車上的屍首旁,抱頭痛哭,“爹,孩兒不孝,沒有讓您過上好日子......”
沈夫人見這小孩哭得撕心裂肺,不禁也動了惻隱之心,從懷中取出一塊手帕,潸然淚下。“唉,老丁他雖說是個下人,可也在我們家幹了這麼多年,如今突然撒手人寰,這叫什麼事兒啊......”
那時的鄉下人病故,並不像現在這樣,還要辦個喪禮什麼的,能有一副棺材,就已算是不錯。
這小鬼便是把自己賣到沈家,從而籌集了棺材前,等他推走板車,找了一家店做好棺材,讓老爹下葬後,已經是下午了。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府中,迎面撞上正在挨訓的沈曉芸。
沈曉芸實在是背不出課文,先生打也沒用,於是連聲嘆氣後,先生離開了書房。
沈老爺得知此事後,便讓她頂著木盆,在外面罰跪。
罰跪本就夠倒面子的了,現在還被一個小鬼這麼直勾勾的頂著,這讓沈曉芸心中很是不滿,紅著臉對他道,“喂,看什麼看,沒見過罰跪麼?”
所謂的知書達理,那也只是對和自己平等階級,或是更高階級的人而言,對於下人,沈曉芸通常也不會刻意收斂,有脾氣就發,更別說現在這個倒面子的時候。
要是一般的下人,捱了訓之後,自知觸了大小姐的黴頭,當然無處說理,只能自己跑開,但那小鬼今天剛來府上,不懂得這麼多規矩,被大小姐這麼一罵,頓時亂了手腳,加上早上剛將老爹下葬,現在鼻子一酸,居然簌簌落下眼淚。
沈曉芸一呆,這小子怎麼回事,不就被說了一下麼,至於哭鼻子?我天天挨先生的板子都沒哭鼻子!
她看了一圈周圍,見沒有人在場,索性大著膽子將木盆放下,朝那小鬼走去。
“喂,你至於麼,還哭鼻子?”沈曉芸走過去,若無其事道。
這小子哭得正在興頭上,有人來安慰,哭得更用力了,不停地用髒兮兮的衣袖擦著眼淚。
這動靜也引起了房內沈老爺的注意,他緩緩走出,卻發現沈曉芸不知何時站起身,還把下人的小孩給弄哭了,頓時氣上心頭,訓斥道,“死丫頭,我什麼時候讓你站起來了?你看看你乾的好事,人家第一天剛來府上,就被你欺負成這樣,罰你晚上不準吃飯。”
沈曉芸委屈無比,將手一甩,氣道,“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