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設定了追妻火葬場和破鏡重圓的父母愛情。
雖然顧長華能給自己找到藉口,但眼前林長風的絕望卻是真實存在的。
於情,這是顧長華自己塑造出的拯救曾經懦弱自己的主角,於理,這是同衡宗顧長華座下的親傳弟子,抱著這些想法,在與林長風相處的幾年間,一直懶懶散散的網文作者倒也像模像樣的當起了師尊,總歸他給自己的人設是三界第一,莫說是同衡宗,就算是林長風日後對上那個反派魔頭,他這個師尊也能做到一刀把人劈死。
就當是他的歉意。
......
當二十多歲的林長風將那稍微有些粗糙的木簪子放在桌面上的時候,顧長華的心臟有幾秒鐘的顫動,環境總是很輕易的能改變一個人,比如顧長華自己,原本還能用現代人的自黑自嘲那一派來緩和自己的心情,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開始變得越來越像故事裡的顧長華。
連行事作風也越來越像個古代人。
他原本是想要打趣自己的主角和主角的桃花,卻在說出口的時候覺得心中酸澀,明明在紙張上看著也不過是幾頁紙的分量,卻在事實經歷時才知道是有多艱難,紙張上一句話就帶過的數年,卻是顧長華實實在在經歷的。
看著林長風從一個生人勿進的刺蝟慢慢收斂起滿身寒氣,慢慢沉澱成一個喜怒不明於色的宗門首席弟子,確實是有種養成系的成就感,但想到日後主角身邊會圍繞著那麼多人,顧長華就不自覺的垂眼,連指尖也無意識的在桌面上扣動。
而林長風卻並不如他設想的那樣認下,反而是遞給他一支親手做的木簪子。
“待到弟子了卻俗世,師尊可否容長風陪伴左右?”
一向神色淡漠的青年難得露出些別的表情,漂亮的眼睛過一會總是喜歡悄悄看自己一眼。
就像是釀造了數十年的酒,光是看著就能讓人昏沉。
“好。”
那時候,顧長華也如酒醉一般暈暈沉沉。
原本他一直盤算著,什麼時候主角的主線劇情才會開始,總不能當年他寫的那麼多的劇情,真的只有林長風金丹大成的復仇吧?
可往後回首,他倒是希望自己一十七歲時寫下的故事,就是那般枯燥無趣。
長孫澤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顧長華怔仲了許久,並不是如同第一次看見林長風時的一眼驚鴻,而是一種心臟被抨擊的震動,幾乎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催促著他去結識,長孫澤身上就像是有一種氣場,同衡宗內一直與林長風不對付的人也很自然的親近在長孫澤身邊。
甚至展現出的修道天賦,隱隱越過林長風。
這個世上只有一個人會事事完美無缺,顧長華意識到這個事實的時候,連手指都在顫抖。
如果長孫澤才是這個故事的主角,那麼林長風是誰?
在常規的故事中,只有一個人能與主角爭鋒一二。
那時顧長華猛地側身去看幾乎全身都在陰影裡的林長風,二十多歲的青年面色冷漠,雖然在
他轉身時自然的露出笑意,卻收斂不回周身的殺意。
長孫澤的父親,在慢慢喚醒的記憶裡,曾是個暴虐昏庸的君王,與長孫澤的母親曾有許多年的愛恨糾葛,在將近五十歲的時候浪子回頭,也對上了顧長華模糊記憶中的追妻火葬場的父母愛情,那麼,要殺掉主角父親以洩恨的林長風,只會是——
他十七歲那年最厭惡的反派。
那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顧長華知道林長風身上並無那些人的特質,他溫和恭謙,對於同門的排擠最多隻是不理會而不會惹出禍事,也從未調笑旁人,與顧長華記憶中厭惡的人可以說完全無關。
可就是像有千萬只螞蟻在爬一樣,一想到這個角色是在那些人的基礎上被創造出的。
顧長華就難免遷怒與厭惡。
在他的視角,他自覺事出有因,可在林長風的視角,被救下的人只是在被推遠,甚至曾經偏愛自己的師尊為了後來者阻撓他手刃仇人。
“改過?荒唐!”
被他打傷的林長風執劍對著他,睜大眼看著他質問:
“輕飄飄一句話,抵得上我林氏全族的性命嗎?!”
顧長華背在身後的手慢慢捏緊,他知道自己的理由站不住腳,可他有什麼辦法,十七歲的少年寫出的就是這樣俗套荒唐的故事,而顧長華自己也如當年一般懦弱,十七歲的自己害怕反抗那些欺凌,而眼下的自己害怕修改故事的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