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一個丫鬟跌跌撞撞的跑過來,跪在兩座小帳篷前,臉上一片焦急,求助。
“求小姐,公子發發慈悲,救救我家小姐。”
“我家小姐半夜突然上吐下瀉不止,你們隊伍人多,一定有大夫跟著,麻煩請救救我家小姐吧。”
說著,乒乒乓乓磕起頭來。
兩座帳篷裡悄咪咪的,無一絲聲息。
靠坐在帳篷門口守夜的蒼怡見裡面沒有給出反應,掀了掀眼皮,又閉上了。
守在另一座帳篷前的蒼冥,更是眼皮都沒抬。
那丫鬟見沒被趕走,悄悄舒了口氣,哭求的聲音更大了。
遠處另一輛最早跟著出城的馬車裡人見此,過來了一個三十多歲的婆子,跪在先前那丫鬟旁邊,也加入了磕頭的行列。
“求貴人也救救我家小姐,我家小姐身子骨弱,剛剛突然發起了高燒,這上不著村下不著店的,也沒地兒去請郎中,求貴人慈悲。”
說著,悄悄抬眼,向帳篷瞧去。
帳篷裡仍是靜悄悄的。
一炷香功夫後,丫鬟和婆子都頂著紅腫的額頭,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但兩人仍舊倔強的跪在那裡,不肯離開半步。
半晌,帳篷裡傳出王欣的聲音。
“你們小姐自己上趕著找罪受,誰也管不著。”
那丫鬟和婆子面上色變,驚疑不定的緊盯著帳篷瞧,似是要將那帳篷上盯出一個洞來。
只聽那聲音接著淡淡地道:“你們一個故意吃下毒蘑菇,一個衣著單薄,硬是在夜風裡吹了半天寒風,可謂求仁得仁,怎麼,現在倒要別人對她們的行為買單?”
丫鬟和婆子這下是真驚著了。
俱都變成了結巴,“這,這……”
盯著帳篷的目光就像看怪物。
兩人分別作為她們小姐的心腹丫鬟和奶孃,小姐的一舉一動都沒有瞞著他們。
但裡面的人,怎麼也這麼神通廣大,知曉一切?
難道,她們的一舉一動,都在這些人的監視之下?
寒月高掛。
繁星點綴。
星月殘光交匯,透過山林中密密麻麻的枝葉,斑斑駁駁照在眼前的帳篷上,讓帳篷都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只聽那聲音又不疾不徐地道:“回去告訴你們主子,也就是涼城知州府胡二小姐,和那什麼鄒小姐,我脾氣不好,耍小心思別到我跟前來,再有下次,就不會這樣全身而退了。”
語聲輕柔,傳入那二人耳中,卻像驚雷,炸得二人臉色都白了。
看著二人連滾帶爬地走遠。
從王欣說話開始,就睜開眼睛的蒼冥和蒼怡,也相視一眼,滿心駭然。
沒有人比他們知道的更清楚。
這些資訊,都不是他們彙報上去的。
像她們一個故意誤食毒蘑菇,另一個故意吹風致病,這些情況,連他們都知道得沒那麼清楚……
這位主子,還有多少本事是他們不知道的?
今夜,註定會有很多人無眠。
……
晨起,又是一番忙碌。
只是啟程後,後面的馬車離得更遠了。
一路上,再沒有出什麼么蛾子。
這一天,來到了敥州。
柳溪鎮,敥州城外的一處小鎮子。
鎮外有一條繞鎮小溪,溪邊柳樹成蔭,故名柳溪鎮。
辰時剛過,柳溪邊行來了幾輛豪華馬車,和幾十匹快馬。
馬車沿著鎮外彎彎曲曲的柳溪而行。
溪旁繁華遍地,楊柳依依,枝條嫋嫋娜娜的垂下來。
馬車裡,人人都伸長了脖子,向馬車外張望。
只因聽說今天,是這裡一年一度祓禊節。
到了這一天,無論男女老少,都會結伴去水邊沐浴,稱為“祓禊”。
寓意洗濯汙垢,消除不祥。
這一天,也是這裡的人們祭祀宴飲,曲水流觴,郊外遊春的日子。
遠遠地,馬車還沒到近前,也能感受到那份熱鬧。
幾個小小子嘻嘻哈哈你追我趕的跑過來。
其中一個捏著鼻子用小手使勁在小臉上扇風,“跑了半天,我們都快跑蔫巴了。”
他嫌棄地望了望身旁一個滿身泥濘的小胖子,捏著鼻子又站開了些,“三狗子,你咋沒去柳溪裡洗洗你這滿身的泥,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