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當中,我的想法應該隨大流,還是要有別於其餘九百九十九個人,保留自己的想法呢?而且,既然連自己都是這麼想的,那麼要想統一一千個人的想法就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若放任這種局面,又會遭到反對自己的人的惡語中傷,甚至敵視、妒忌和仇恨。不僅在負面的事情上會是這樣,連做好事也會受到反對,連做善事也不會順心如意。因為每個人的想法不同,所以也是不得已的,出現這樣的情況也在所難免,但因為行善而遭到阻撓,導致自己的失敗,確實會讓人覺得窩火。 。。
三、以體會人生真味為目標(2)
明治四十年,北海道遭受了嚴重的蝗災,給農業生產帶來了巨大的損失。當時的北海道長官下令消滅蝗蟲,並撥出數萬日元的救災款。我當時剛從學校畢業後不久,被任命為救災的官員,經常要行走在田間地頭。蝗蟲成群而飛,不知道究竟有幾十億只,還是根本就不計其數,它們成群飛起的時候,簡直能用“遮天蔽日”來形容。這時候,要是拿棒子在空中揮舞一下,就會聽到許多蝗蟲被擊中的“啪嗒啪嗒”的聲音。人在走路的時候,無數只蝗蟲撲面而來,“啪嗒啪嗒”地撞在人臉上,有的孩子甚至就這樣窒息而死。總之,成群結隊的蝗蟲是一種非常恐怖的力量。
蝗蟲在柔軟的土地裡產卵,一隻就能產下幾百只。假如任由卵埋在地下,到了第二年孵化的季節,孵化出來的蝗蟲會產出更多的卵,任由這種情況發展的話,最終會給人類帶來巨大的損害,所以,必須在蝗蟲卵被孵化出來之前儘快採取措施。
這時候我卻在思索,蝗蟲並不是為了遭到人類的怨恨而生,而無端被人類殺死其實是很殘酷的事情。對蝗蟲來說,它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生存天職,但是僅僅是因為履行天職,母蝗蟲和成百的卵遭到了人類的殺戮。蝗蟲也可以說是奇異的生物。它們若是想免遭殺戮,完全可以放棄履行天職,那樣就可以保證一代平安。不過這樣一來,雖然能夠安全地繁衍後代,但子孫的數量就會大為減少。世間就有這樣的事情,履行天職反而會給子孫帶來殺身之禍,甚至會遭到滅絕的命運。其實人類也與此相似,要想求得個人的安全,就必須放棄履行天職,只要肩負使命就顧及不到自身的安樂。這樣想來,只要擁有決心擔負使命的堅強意志,就能完成艱鉅無比的任務,也不會懼怕任何事情。總之,人只要擁有端正的動機,就能放下個人的安危。僅憑外部跡象判斷不了動機僅憑外部表現出來的現象去判斷一個人的動機往往容易導致誤會。英國的詩人柯律勒治在看書時,看到古希臘的英雄遊過寬闊的海峽的一段時非常佩服,行走在倫敦街頭還深深地沉浸在書中,就像夢遊一樣擺出游泳的姿勢。到了人群熙熙攘攘的市中心,他仍然沒有回過神來,無意中把手伸到了一個紳士的口袋裡,被當做小偷抓住了。柯律勒治辯解說:“實在對不起,這是我的疏忽所致,因為我太投入了,所以……”據說在他說明了原委之後,紳士還認為他是一個讓人佩服的小毛賊,反而送了一些錢給他。
日本的講談日本的曲藝形式,類似中國的評書。——譯者注《忠臣蔵》中也有類似的情節:堪平把手伸到死去的定九郎的懷中搜尋,堪平最初的意圖是看定九郎是否還能活過來,所以一邊摸,一邊還問道:“客人,有藥嗎?”但是,堪平再次將手伸進去的目的卻是拿走定九郎身上的條紋布錢包。雖然兩次把手伸進去的動作一樣,但動機卻有天壤之別,只是從表現在外部的動作來看卻沒有什麼差別。要是聽漏了“客人,有藥嗎”這句話的人就很容易產生誤會。劉青荔曾經說過:“論人之非,正可尋其心,不可徒泥其跡。取人之善,正可依其跡,必深究其心。”動機比工作更可貴表現在外的事情會留在歷史上。大事是毋庸置疑,就是在判斷一個人有沒有才能這一點上,人們也容易根據一個人的外在表現來下結論。前面我已經提過,我有一次有幸見到伊藤公,他說,衡量一個人才能的標準是工作。雖然我的說法不一定完全正確——但在我看來,比起工作,更重要的是工作的動機,也就是“以什麼樣的動機來工作”更重要。前些年,我的一個身居高位的朋友曾經問過我:“人生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我對他說:“人生即是,比起‘做什麼’(to do),將‘是什麼’(to be)放在第一位。” 朋友側耳細聽,沉思了一會,拍手說道:“啊!正是如此!我終於有點明白你平日的所作所為了!”我在這裡並不是想誇耀自己,毋寧說,是坦白自己的無能。“to be”即“to good”,即“做好人”的意思。“to do”即“to do g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