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板上有兩片熟悉的水漬,形狀都還是以前的樣子,旁邊還有一小截舊的電線,線頭上纏著黑色的膠布。
蔣丞閉上眼睛,這些都是他以前每天睡前會看到的東西,從來沒注意過,但卻會記得。
很多細節就是這樣存在而沒有覺察,有一天會突然跳出來,勾起回憶。
這一覺他一直睡到了晚飯前顧飛過來叫他。
“我靠,”蔣丞跳下了床,跑進浴室洗了個臉,“你怎麼不早點兒叫我?多不好啊,飯做好了才起床。”
“又不是第一天認識的人,哪還講究這些,”顧飛說,“我媽都知道你肯定是熬夜了。”
“紅包給了嗎?”蔣丞一邊提褲子一邊問。
“給了。”顧飛說。
“嗯,”蔣丞拿了手機,“走吧,我突然發現我餓了。”
其實就像顧飛說的,雖然蔣丞實實在在跟顧飛媽媽和劉立相處的時間並不多,但這麼多年過來,的確也是很熟悉了。
進店裡打個招呼就去後院洗手然後端菜拿碗坐到桌子邊,自然得很。
有時候,蔣丞會覺得有些恍惚,顧飛和顧淼是他的家人,這兩個一直沉浸在愛河裡的人,也應該算是家人了。
不熟悉,相處時卻是放鬆的,偶爾還會覺得親切。
“又長大一歲了,”劉立說,“就快中年了啊。”
“會不會說話啊你!”顧飛媽媽喊了一聲,“我兒子中什麼年啊,我兒子中年了我怎麼辦啊!”
“你一直青年啊。”劉立說。
“現在六十歲才是中年你知道嗎!”顧飛媽媽說。
“……六十嗎?”劉立愣了愣,看著她。
“是啊六十,明年就是八十!”她說。
“你說了算。”劉立點點頭。
“懶得理你,”顧飛媽媽轉過頭,“你倆過年是在那邊過,還是回來這邊啊?”
“沒想好呢,看情況吧。”顧飛說。
“你們要是不回來,我們就過去,正好想帶你媽媽旅個遊,再去周邊玩兩天。”劉立說。
“也行啊,”顧飛說,“你們也是該出去玩玩。”
“蔣丞啊,”顧飛媽媽看著蔣丞,“你……要不要……就是,要不要回去那邊,就是你原來家,看看?”
蔣丞愣了愣,過了一會兒才搖了搖頭:“不了。”
“一直沒再回去過吧?”顧飛媽媽問。
“嗯。”蔣丞笑笑。
“他們要看到你這麼出息,”她嘆了口氣,“就應該讓他們看到!”
“看到也沒什麼意義,”蔣丞一邊啃著排骨一邊說,“我過得好不好,我自己知道就行,別人怎麼看怎麼想,我都無所謂。”
“這就叫霸氣,大氣……是這麼說吧。”劉立說。
“您懂得真多。”顧飛媽媽斜了他一眼。
吃完飯又聊了一會兒,天已經黑透了,顧飛站了起來,踢了踢蔣丞的鞋:“散步去丞哥。”
“嗯。”蔣丞跟著站了起來。
倆人一塊兒走出了店門。
鋼廠的夏夜挺涼爽的,太陽一落山,風吹到身上就挺舒服了。
“去哪兒?”他問了一句。
顧飛叫他回鋼廠過生日,肯定不會就只跟家裡人一塊兒吃個飯聊聊天這麼簡單。
這會兒叫他出來散步,肯定也不只是散步了。
“跟著我走吧。”顧飛笑了笑。
已經很多年了,他沒有跟顧飛這樣散過步,兩個人都挺忙的,顧飛還經常要往外跑,一出去有時候一星期都見不著人。
晚上一般也就是聊會兒就開始各自忙活了。
現在走在夏夜涼爽的風裡,順著很多年前散步時會經過的那些小路,會讓人覺得是種享受。
顧飛帶著他轉了幾圈之後拐上了一條小土路。
蔣丞一看就笑了:“是要去幼兒園那邊嗎?”
“嗯,”顧飛看了他一眼,“你居然不迷路了?理論上你不是應該對這條路沒有記憶了才對嗎?”
“生日那天之前是記不住,之後就不會忘了,”蔣丞伸了個懶腰,“你是不是把禮物放在那兒了?”
“嗯,”顧飛嘆了口氣,“你猜到了也不用說出來的,你到底能不能有一粒浪漫細胞啊?”
“沒有啊,”蔣丞拍了拍手,“我都知道這是個特別的生日了,也沒準備禮物……實在是不知道送什麼了。”
顧飛笑著湊過去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