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懸空的檀木階,自三樓垂落下來,彷彿是一條無人踏過的通天之路。
蕭然踏上檀木階,步步懸空,足底竟飄著筆墨檀香。
至三層。
這是一個沒有分割的大平層,只在南面擺了道屏風。
四壁皆是落地軒窗,照入藍光雲色,飄來徐徐清風。
中間長案上,擺著琴,棋,書,仔細看,皆為名品。
但因為年久無人撫弄,這些雅具落灰,變得暗淡了。
南窗屏側,一張短案上擺著兩套茶具,和一幅畫作,都擦的油亮。
可見琴棋書只是擺設,茶道是為了接待客人,畫道才是掌櫃真愛。
窗邊短案前,坐著一位身穿白衣的年輕文士。
模樣頗為俊秀,身板略顯單薄與弱氣,但距離薄雲子的陰柔還差的遠。
蕭然仔細看,這人修為是元嬰,年紀不在師尊之下,臉上飄著淡淡的儒雅之色,掩蓋了奸商本質。
見蕭然上樓,白衣文士起身作揖。
“在下白夜閣陳青遠,店員不懂事,還望蕭天驕勿怪。”
“叫我蕭然就好。”
“請坐。”
蕭然沒有立即入座,而是看了眼短案前的畫作。
畫的是一位身穿紫色大氅、面帶名媛氣質的美麗女子。
畫中的情感到位了,筆法也很精妙,但以蕭然滿級畫技的眼光看,還沒有完全入神。
為了打破奸商防線,蕭然決定先從畫藝入手,隨口道:
“此畫勾勒的女子合而不群,耀而不妖,又透露著畫者礙於俗世,心嚮往之卻不敢求的思念。”
陳青遠微微一驚,忙收起畫,顯得有些倉促。
這是他第一次被人看穿了畫作中寄託的感情。
蕭然沒有追問什麼,這才坐下身來,拿出刻寫了購物清單的竹板。
陳青遠耐心為蕭然沏好茶,拿竹板一看,微微皺起眉頭。
“蕭天驕是要種穀釀酒?”
蕭然點點頭。
“正是。”
“高階的火炎石,嗯……想不到還有這等妙極的溫酒之法。”
陳青遠喃喃自語,又展顏一笑。
“說來可笑,白夜閣儲存的火炎石還是數千年前在宗秩山收購的,想不到如今竟有宗秩山弟子來白夜買火炎石,末法時代,可見一斑。”
蕭然也覺得諷刺,但是沒辦法,這就是末法時代的現實。
“所以,不應該給我個超大的優惠嗎?”
陳青遠笑容一收,忽然問道:
“蕭天驕為伶舟長老釀酒嗎?”
蕭然也不隱瞞。
“師尊身體不適,我想釀些高階藥酒為師尊暖身。”
陳青遠上下打量著蕭然的五官,身段和氣質,看的蕭然渾身發毛。
“早就聽說蕭天驕對伶舟長老一片孝心,剛拿到道盟獎勵就為長老釀酒溫體,今日一見,果真是個孝徒!”
蕭然總感覺這人話中有話。
“過獎了。”
陳青遠端起茶盞,抿了口酒,眸子裡閃爍標準的奸商賣慘的眼神。
“末法時代,高階靈谷早已無法生存,最後連種子也一步步枯死無存,我倒是可以從混沌城給你調取一些種子和藥材過來,但是價格嘛……”
蕭然直接道:
“說一個最底價吧。”
陳青遠笑道:
“你清單上的東西加一起,市價約二十萬,這些也不算特別珍稀的東西,你可以找別的店鋪打探一下。”
白夜的貨品質向來有保證,價格倒還算是平價,不比外面店貴。
蕭然點點頭。
“差不多。”
看來都是爽快人,畢竟是道盟天驕,陳青遠也不再遮掩。
“我也很想結交蕭天驕這樣的畫道高人,這樣吧,我自己貼十萬,最底價給你十萬,但伶舟長老欠本店的五萬,必須另加上去,一共十五萬,這是我能給到的極限價格了。”
蕭然不知是白夜囤貨早,還是這傢伙還真大方,這價格也是沒誰了。
“可惜我只有十萬靈石。”
陳青遠想了想道:
“十萬也可以定,但蕭天驕必須另外寫一張欠條,把伶舟長老欠本店的債務白紙黑字寫下來——以你道盟天驕的身份。”
這個欠條蕭然不想寫,他想直接抹掉,定是一筆孝心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