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雜亂的生長在同一塊麥田裡。
麥谷生的其貌不揚,各有品階,也各有缺陷。
唯一相同的是,每株麥子的都有迥異、卻非常突出的香味。
那是一種極高境界的通透,一種自由的,內斂的,不為人類而散發的麥香。
麥田邊上,雜草叢生。
一個頭戴斗笠,鬍子拉碴的中年男人,頭枕著鋤柄,懷抱著長劍,躺在雜草從中。
穿著耕作的制服農袍,嘴裡叼著一根短麥穗,口中輕哼著悠揚的曲子。
哼的曲子,靈率溫和飄揚,似帶著某種能讓麥植自由生長的神奇力量。
有那麼一瞬間,蕭然彷彿看到了……麥田裡的守望者。
打理出這等麥田,可見並非俗人。
蕭然心生敬佩,遠遠的拱手抱拳:
“晚輩需要些許鮮麥來釀酒,前輩能否割愛?”
中年人掀開斗笠一角,微微睜開眼,瞥了眼蕭然那高階的青色弟子袍。
大概知曉了蕭然的身份。
但他沒有因蕭然是親傳弟子,而高看他一眼。
也沒有因他是凡人而低看他一眼。
無喜無悲。
“我不是你的前輩,鮮麥自便吧。”
“多謝。”
蕭然深入麥田,開始精挑細選。
他精確到每一顆靈麥,追求的不是品相的完美,或品階的高階、統一,而是挑選品質無限接近完美的麥子。
他挑的很慢,也很有耐心。
中年人看上去在酣眠,卻再也睡不著了。
因為這位新任親傳弟子的行為……
不是一個凡人所能達到的境界!
他能精準的找出擁有完美品質的麥谷——儘管這些穀子大小不一,色澤不齊,歪瓜裂棗者皆有。
遇到了行家!
是執劍長老專門找的酒釀高手?
他不動聲色。
半個時辰後,蕭然終於收齊了兩斤麥谷。
這個量釀出十斤清酒問題不大。
“這是靈石。”
蕭然恭敬的拿出了五枚靈石,以示敬意。
中年人卻搖了搖頭。
“我不需要靈石,你若誠心感謝,便幫我把田裡的雜草和害蟲給除掉吧。”
蕭然眼角微聚,只平靜道:
“前輩說笑了。”
“嗯?”
“這塊地裡,沒有一隻多餘的害蟲,也沒有一株多餘的雜草,都是前輩精挑的伴生靈植和靈蟲。”
中年人微微一驚。
杵著劍徐徐起身。
他的身形很高大,透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滄桑。
“看來,閣下對田地的造詣很深啊。”
蕭然恭敬抱拳。
“前輩過獎了。”
中年人來到河邊,看著江水,壓下斗笠前沿。
“可以冒昧問你一個問題嗎?”
“前輩請問。”
“若是有一天,幽冥圍攻宗秩山,你面臨兩種選擇。”
中年人聲音很平靜,帶著淡淡的滄桑與悲憫。
“第一種,你選擇拔劍,最終因敵我懸殊過大,死在幽冥口中。”
“第二種,你審時度勢,謹慎撤退,遁入安全的地下洞府,開始秘密種田,延續道火,等待翻盤的一天。”
“你會怎麼選?”
蕭然心想。
第一種,苟活下來延續香火,等待翻盤的一天,這是理論上絕對正確的選擇。
但仔細一想,這樣的苟活機會只有少數人能享受,大多人不管反抗與否,都將死於幽冥之口。
而他身為執劍弟子,在這種情況下,不可能枉顧弱者的性命,選擇退後種田。
儘管他擅長種田。
但種田可以由女人和弱者來完成,而執劍者的職責,是保護他們的種田安全。
“我會拔劍。”
蕭然毫不猶豫的答道,轉而又道:
“但我不會死在幽冥口中。”
霎時間!
河流翻起了浪潮。
麥田盪漾著波濤。
中年人微微頷首。
“不愧是執劍長老親選的高徒,是我唐突了。”
他在蕭然身上看出了堅定,也看出了自信。
而這兩點,恰恰是執劍者最為珍貴的品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