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急道:“你別著急,我賠,我加倍賠。”
這時,溫寶裕也開始幫腔,他道:“賠,一定賠,加三倍,加十倍,連車子一起賠。”
丁真也道:“是,連車子一起賠。”
由於事情發生得突然,連在一旁的醫護人員也慌了手腳,不知如何才好。
只見何可人本來秀麗的臉龐上,這時不但佈滿了汗珠,而且額上青筋綻起。它的另一隻手,也抓住了丁真的衣襟,以致她的身子也半坐了起來,她叫著:“別理車子,雞……雞……那些雞。”
她簡直叫得聲色俱厲,而且聲音聽來,撕心裂肺。丁真急得無法可施,反握住了她的手,也叫了起來:“是的,那些雞,你說怎麼辦,只要你說了,我一定做得到,我加百倍賠。”
何可人的聲音更可怕:“不要你賠。”
她說了這四個字之後,是一陣急速的喘氣,接著,她說的話,令得各人都愕然。
她又重複了一句:“不要你賠 你……替我把那些雞一起找回來,一起找回來,一隻也不能少。”
說了“一隻也不能少”之後,她又喘了一口氣,道:“一共是五百六十隻。”
這時候,溫寶裕的神志很清醒,一聽何可人如此說,就是一怔,心想:好傢伙,五百多隻雞,不知飛到哪裡去了,要一隻也不少的找回來,這可比甚麼都難。
他向醫生看了一眼,想問醫生,傷者是不是撞壞了腦子,才會不要“百倍賠償”,卻要把走散了的雞找回來。
但是他還沒有問出口,已聽得丁真一疊聲地答應:“好……好……全找回來,五百六十隻,一隻也不能少,全部找回來。”
據丁真後來說,他當時雖然思緒混亂之至,但是也不至於連要做到這一點,很是困難都想不到。他之所以滿口答應,是由於他看到何可人的情形,實在太可怕了,可怕到了使他認為,如果他不立刻答應的話,何可人就會昏死過去,或是口噴鮮血,立時身亡。
丁真由於和何可人正面相對,且隔得極近,所以才有這樣的感覺。據溫寶裕所說,雖然不至於如此嚴重,可是當時的情形,丁真也真是非答應不可。
溫寶裕說到這裡,停了口,向我望來。
我道:“這就是你說的‘古怪’?”
溫寶裕自然聽得出我言下之意,他叫了起來:“那還不夠古怪。”
我道:“這位姑娘,一定以養雞為業,她辛苦養大的雞,送到市場去,卻中途出了事,當然著急,那是她的生計,怎能不緊張?”
溫寶裕叫了起來:“可是已有人答應了十倍百倍地賠給她。”
這一點倒是很難解釋,我首先想到的,是她可能對自己養大的雞有感情,但是還沒有說出口,就叫白素瞪了一眼。
白素自然是想到了我想說甚麼才瞪我的,我也立即知道,這一說難以成立 雞送到市場,是要來出售宰殺的,哪有甚麼感情可言。
所以我改口道:“或許,她根本不相信你們這兩個油頭小光棍的話。”
溫寶裕“哼”地一聲:“且聽我說下去。”
我做了一個手勢,心中仍然在想:何可人醒來之後,先問被她撞倒的人,再問她的雞,足可證明她的精神狀況,十分正常。
當時,丁真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也很感動,他的這種感動的情緒,自他緊握著何可人的雙手之中,表達了出來。
任何女性,對於異性的這種“身體語言”,都極其敏感。何可人一面喘著氣,一面想掙脫丁真的雙手,但是她未能成功 她畢竟身子虛弱,剛才一陣激動,已使她無力再做任何事。
丁真仍握著她的手,令她的身子慢慢躺下,這時,何可人已鬆開了丁真的衣襟,直視著他,目光焦急,充滿了對丁真的付託、期望以及請求,她的聲音,也有點發顫:“你答應了的,把那些雞全找回來,一隻也不能少。”
在這樣的目光之下,丁真胸口一熱,一秒鐘也不考慮,就道:“是,全找回來,一隻也不少。”
何可人這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彷彿她剛才付託給丁真的,是尋找她失散了的兒女一樣,而且,她也真的相信了丁真的承諾。所以,雖然那時還一隻都沒有找回來,它的神態已安詳了許多。
這種情形,令得丁真更非全力去找那一批失散了的雞不可。
在場的醫護人員,見擾攘告一段落,忙道:“病人需要休息,各位請出去吧!”
何可人道:“這位先生 ”
丁真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