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人也不能復生,但他是多麼的捨不得她!他才第一次懂得了什麼是幸福什麼是擁有,就要這樣離開了麼?
不過,這樣的一種死法對於他薩爾圖而言,是不是已經是一件最幸福的事情了?他曾以為他失去了一切,卻不想早在那個十二年前的相逢時,騰格里便賜給了他一件最珍貴的禮物……他的烏仁圖婭。他曾以為他會戰死在戰場上,淪為這場永無何止地戰爭的犧牲品和這片草原上游蕩的魂魄。可是沒有。騰格里沒有捨棄他,讓他可以為了他愛地人而死。可嘆他雙手沾滿的血腥,可嘆那些死去地人們。他薩爾圖的死會贖清這些罪惡麼?
現在,他就被他心愛的姑娘抱在懷裡。呼吸著她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芬芳,感受著來自她身上的溫暖,在她地眼睛裡,在她的臉上,他終於看到了他曾經年少無知時想要看到的東西……她的淚水。
不。早在那一刻他便看到了吧,那個他們相互融合的夜裡,她那麼痛苦,卻還是沒有動手殺了他。她的淚如珍珠一般落在他的頸間,讓他的心碎成一片一片,這證明她的心裡是有他地,她的淚只為他而流。
薩爾圖笑了,他的血已經流得夠多地了,卻連嘴角都還在不住的滲出血來。他黑亮地眼睛眯成了月牙一般地形狀,顫顫微微的伸出手,修長地手指輕輕的撫摸著烏仁圖婭的臉。溫柔的為她拭去臉頰滑落的淚。
呼吸,已經越來越困難了。薩爾圖感到身上越來越冷。他凝視著自己心愛的姑娘的視線已經漸漸模糊,他看到烏仁圖婭的嘴動著。卻聽不到她在說什麼。
騰格里啊騰格里,不要就這樣將我帶走吧!讓我最後的,用盡最後的力氣告訴她在心底的話吧!
薩爾圖張開那帶著血的稜角分明的唇,輕輕的吐出幾個字:“烏仁圖婭……我……愛你……”他其實想要說得更多的,他其實想要表達得更多的,可是,他已經沒有力氣也沒有機會了……他的手從心愛的姑娘的臉上輕輕的落了下來,身體輕得像是一片羽毛,消失在最愛的人的面前。
烏仁圖婭呆呆的看著薩爾圖,她的頭腦裡一片空白,淚水把眼睛蒙上了一層霧,讓她看不清薩爾圖的臉,在這一刻,烏仁圖婭的靈魂像是伴隨著薩爾圖升上了騰格里的懷抱,變得又輕又薄,風一吹,便可散去。
李然張大了嘴巴看著這三個人,好像在上演的一幕無聲的悲傷的電影。剛才的情形他看得很清楚,烏仁圖婭與那男人的打鬥引起了狼人的注意,狼人在草地上悄然狂奔,胡亂之中竟揀起一柄射落在地的利箭,直向他們撲過來。
那個男人,在烏仁圖婭甦醒的一剎那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整個人都和善了起來,卻好死不死的忘了那個狼人的存在了。李然無奈,這世上還有這麼笨的人嗎?剛才那些厲害的招數都是蒙人的吧?
本來以為狼人會從身後襲擊那男人,卻沒有想到烏仁圖倒黴到正巧轉過身去把自己的後背露給了狼人。這笨女人,難道不看清楚狀況就把弱點顯示給敵人嗎?
在草原上的時間雖然不長,但李然已經從胡合魯那學到了不少對敵知識,他心急火燎的大聲喊叫著提醒烏仁圖婭,烏仁圖婭卻像沒有聽見一樣根本無視他的存在。而是傻愣愣的繼續向那男人進攻。
李然急的,想要揀起腳下那些士兵扔落的彎刀投過去,卻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手像是透明瞭一樣穿透了彎刀,根本拿不起來!這是怎麼回事,自己該不會是要消失了吧?
李然心下駭然,抬起頭來又去看烏仁圖婭,卻赫然看到那個殺了胡合魯和自己手下士兵的古怪男人,竟為了救烏仁圖婭而被狼人手裡抓著的利箭刺穿了胸堂。
這是怎麼回事?
李然徹底糊塗了,這男人到底是哪夥的?怎麼一會正一會邪的?而那個狼人,之所以會成為狼群之王,應該是自小便在狼群裡長大的關係吧?他應該沒有了人類的記憶和習慣,為什麼在最後的時刻,在失去了視覺的時候,會不由自主的揀起地上散落的利箭呢?這是人性的復甦,還是刻在骨子裡的關於種族從不曾被泯滅的記憶?
李然跌坐在地上,此番穿越,讓他看到和感悟到的東西太多太多了,他感覺自己的腦袋很痛很沉,有點一時之間無法理清思緒的感覺。
李然看著烏仁圖婭抱著那個男人。背對著自己,看不清烏仁圖婭臉上的表情,而那個男人地表情卻是豐富無比。一會溫柔,一會悲傷。一會又深情款款,真是讓人費解。難道,他們之間有著什麼故事不成?
天色已經完全暗淡下來了,一股股寒意直逼得李然全身發抖,一輪皎潔的圓月升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