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用來壓制對岸的華中大隊,根本來不及回身。山上守介指揮最後留在南岸的兩個步兵中隊回身就地反擊。為數甚多的九六式輕機槍被搬後方對新四軍的戰士進行連貫射擊。
新四軍的幾挺機槍可經不起這麼消耗。機槍手們只能打幾個長點射就挪個地方。穿著打了參差補丁軍裝的新四軍小號手臉憋得通紅,鼓著腮幫子吹響嘹亮的軍號。掌旗手也隨著人潮奔跑,人海中,那面唯一沒打補丁的紅布即使被洗得泛白,卻依然鮮豔動人。突然數發機槍子彈從側翼穿來,洞穿了他的左腹。開始他還跑了幾步。但終於跑不動了。他憑藉著唯一的意識將紅旗深深插入祖國的土中,用自己的身軀支撐著。他就這樣去了,身體開始僵硬。但紅旗不倒!
任江觀察到鬼子的後面發生未知狀況,居然朝正面壓制射擊了。戰機稍縱即逝。他果斷的大聲喊道:“一二連掩護,三連的機槍火力全部進行衝鋒射擊。狙擊排兩翼包抄。三連的弟兄們,跟我一起衝啊。”
原本被鬼子的火力壓得抬不起頭的三連戰士,聽到任江清澈的命令,全體提槍從地上躍起。 六人一組,跑動一會就臥倒來幾個長點射。而後又爬起繼續衝鋒。一組掩護一組。每一組中三人掩護三人。一連和二連的步槍走幾步就停下進行排射。後面的一排人馬上就替換上來。
鬼子的三個步兵中隊剛在火力掩護下搶灘成功。只能做半環狀趴倒抵抗。
作為這場戰鬥為數不多的倖存者之一。已經死去的二戰老兵北原修治在他回國退休後寫的回憶錄上有這以下記述:
“1938年初春。我已經是65聯隊山上大隊的一箇中尉了。我們大隊奉命追上了一支孤立的中國游擊隊。不到一小時,便在我們三個中隊順利渡河後陷入被圍殲的境地。結果從後方出現了另一支中國軍隊。我並不清楚身後的狀況,但事實上我們失去了後方一個重機槍中隊的火力掩護。正面的中國游擊隊開始進行反搶灘衝鋒。他們的編制到現在為止仍讓人很疑惑。三個類似中隊編制的連隊其中兩個居然全都使步槍,而中間突擊是全部用機槍和手槍組成的連隊。我指揮三個輕機槍編組和兩個班的步兵在左側防守。那時想到,只要堅持到增援趕到或是南岸的部隊消滅掉冒出來的中國游擊隊。我方肯定是這場戰役的勝利者。可對方沒有讓我們這麼想下去。從在中國的上海開始作戰起,我們的部隊雖然遇到幾個中國政府軍的精銳師,但在戰鬥精神上和意志上,他們始終不算是出色的軍隊。這次遇到的中國游擊隊有些反常。開始時他們被我們的火力攻得無還手之力。可衝鋒起來確實讓人刮目相看。我們大隊基本上都換裝了新式的九六式輕機槍,副射手騰出來可以使用步槍射擊。他們集中使用機槍讓我們感到窒息。紛飛的子彈讓我們都抬不起頭。雖然當時已經配發了大量鋼盔,我自己當時也戴著。可我手下的三個機槍小組還是被對方全部射殺。他們的動作到70年代後才發現與現代的小組戰術十分相似。即使他們的主機槍手死了。旁邊的副手馬上接過機槍繼續射擊。而且他們的小組像蛤蟆一樣跳躍式前進。士兵們稍微抬頭就被中國軍隊的狙擊手幹掉。我冒險拖回一具屍體發現他的頭上和身上至少有十一個彈孔。我當時以為那是被對方的機槍掃到形成的。但後來仔細想來,機槍掃出的彈道是不可能分佈的那麼散落。原來對方的狙擊手多到可以十多人同時瞄準我們一個人射擊。這種想法是十分可怕的,多虧當時我沒有想到,要不真的會影響部隊的精神。他們在一開始用迫擊炮和擲彈筒對我們進行過偷襲。可見他們是與眾不同,裝備精良的正規軍。可後來再也沒使用過炮火。也許在第一次炮擊對射時他們的炮兵就被打垮了。登陸的部隊孤立無援,又無法抵抗。我的第3個機槍手被打死後。我搶過機槍,衝著前方衝鋒的中國人射擊。從他們身後,我察覺出一道不為人察覺的光束。我下意識得低了一下頭,結果腦袋就“嗡”的一聲不醒人事。我是被後來渡河的其他士兵救醒的。他們告訴我,是我的鋼盔救了我一命。子彈打中了我的腦袋,不過只是穿過了頭皮。那個救命的鋼盔我一直儲存著……”
華中特別大隊的許多歷史資料被多方面的,各種原因的銷燬或是扭曲了。但歷史的真實性不會因為有人蓄意篡改而失去方向。
衝鋒中, 三連戰鬥減員達到51人。至最後一二連衝到時,日軍陣地上已經失去動靜。而歇斯底里的三連戰士仍然架著機槍將屍體打得滿身彈孔。
任江跑得幾乎脫力。他躺在遍地死屍的河灘上,大口地呼吸。李大柱過來請示下一步作戰命令。
“隊長。是否繼續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