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微怔的凝視著他,留意到他眼底的黯然和緊握的手指,過了一會兒,阿九低聲道,“最近我想去海邊,你去嗎?”戰羽一愣,心裡一下子激動得難以自持。阿九一向對他冷冰冰的,雖然最近態度好了不少,但也難得用這麼柔和的語氣和他說話。他張開嘴,“呃”了一聲,又忙道,“好,你想去哪裡都可以。我陪你一起去。”
他放下手頭一切的事務,沒有帶任何隨從,連馬車都是他自己駕著,只和阿九兩個人去了海邊。
海岸線,在不遠處拉出了一條優美的弧度。浪黑壓壓地滾著。空曠的天水間盤蓄起一股股頗有衝擊力的風潮,拍過堤岸,阿九站在礁石上向遠方眺望,東海,是離歸去的地方,東海,她親手埋葬了自己的愛情。
雖說還是冬天,卻還是有大群的胖胖的海鳥大搖大擺的在海邊踱著悠閒的步伐,慢條斯理的從她面前走過。阿九蹲下身去,那鳥竟飛上了她的手臂,一下一下輕輕啄著她的手指,麻麻癢癢的感覺逗得阿九不由得笑出聲,戰羽站在離阿九有兩丈多遠的地方靜靜的看著她,玄衣黑髮,美人如畫。波光盈盈,恍然如夢。
他很清楚,此生再不會有第二個人,能如眼前的女子般,在這喧鬧而寂靜的海岸邊,將這耀眼的一幕深深植入他心底。
阿九暗自盤算著時間,當她看到海鳥細腿上綁的小小的竹筒時,她知道鬼影已經登上了南下的貨船。事情出奇的順利,順利的超乎她的想象,她抬起頭,帶著古怪的目光看著凝視她的戰羽。
“玩夠了?餓了嗎?想吃點什麼?我去抓魚好不?”戰羽對她說,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眼珠象琉璃般透明。
阿九“呼”的一下從地上站起,直直都到他面前,盯著他的眼睛冷冷道,“你知道?”
戰羽低下頭,抿了抿唇,目光如清晨的海水般靜靜在她面容流淌,“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想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除了不能給你自由,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後天,你就要嫁給我了,我只想你開心……”
“你打算就這樣囚禁我?即使我不愛你,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阿九隻是淺淺地笑著,眉目之間雲淡風清,唇際浮出了似冰冷又似溫柔的笑意,豔麗得讓人幾乎無法自由地呼吸。但掃在眼睛裡,卻不見一點光亮,戰羽只覺得她的眼一瞬也不瞬,直瞪瞪,空洞洞。
“我不覺得這是浪費時間,我只想愛你,我不想放手,也不能放手,我已經輸了心,若是再丟了你,我就什麼都沒有了。”戰羽把頭埋進她的長髮裡,拼命的汲取阿九髮間的幽香,面龐扭曲了一下,極力壓抑住的感情終於爆發了出來,以至於語調都有些哽咽,“即使這樣彼此折磨,我也心甘情願。”想愛一個人,卻不得其法。被活活磨去了稜角,只能退而求其次,固執的抓著他能抓到手的東西。
他們之間永遠都沒有共識,他情願守著她的人,無論她愛不愛他,至少人還在身邊。阿九對他也是很無奈,恨他?談不上恨不恨,他殺了她的族人,讓她第一次嚐到了失敗的滋味,她應該恨他的,可是她又有什麼權利去恨他?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她手上的人命不比他少,扶桑本是個暴戾殘虐的國家,四處擾襲為生,國民不服王化,戰羽當政後,這種情景有了很大改觀,嚴令禁止海盜行徑,釋放所有中原虜獲的奴隸,引進中原紡織,農業技術,下令開墾荒地,出臺了幾項利國利民的政策。
他也曾問過阿九一些治國之道,客觀的說,他是個很好的掌權者,當然除去他們之間的矛盾,阿九還是很看好他的,原本她的目的也不過是徹底奴化扶桑,將這裡變成一個另外的殖民地,對於前世的阿九來說,這片土地的人民實在不夠友好,可來到這裡她才發現,一切的原因都歸咎於貧窮,“窮山惡水出刁民”正是因為貧窮,扶桑人才不得不搶劫出海的貨船,擄劫中原的奴隸來增加他們的人口,帶來先進的技術,中原人無論現代還是古代,都有些固步自封,喜歡藏私,外人難免覬覦,畢竟這個時代的扶桑不是那個和中國打了八年戰爭的日本,如果說真正的開放幾國的通商口岸,將中原的物產推廣到這裡,是個很好的商品傾銷地,阿九旗下的商行利潤就不是成倍增長,而是成幾何倍數增長。
只要他們生活處處離不開中原的物產和商品,就可以說是從經濟上控制了這個國家,也許對於這個時代的人來說,經濟制裁是個多麼陌生的名詞,但是這種制約手段是多麼的有效,看看伊拉克就知道了,石油換食品政策持續幾年之後,完全拖垮了一個富的流油的石油國家,如果戰羽是個無能的上位者,也許阿九就會直接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