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常的煩亂,其實他本該慶幸的,只要他死了……只要那個人死了,他慕容風鐸就可以真正掌握政權了,那人是個隱患,一個太過危險的人物,一個可以將天下人都玩弄於鼓掌中的少年,一個美的驚心動魄,卻冷得絕情到底的人。他是想他死的,可是他的心告訴他,不能死,不能死,那人一定不能死。慕容風鐸的唇快要咬出血來,時間彷彿靜止,他不知過了多久,燭臺上嬰兒小臂粗的蠟,已經燃去小半,身後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他沒有回頭,空氣中飄蕩這微醺的桂花酒的味道,他就知道來者何人,“你來了?”
一個俊美如神祗,卻有些妖異氣息的男人隱在黑暗處,“是,我剛剛得知的訊息,那個人……失蹤了……特來恭喜皇上啊。”
“恭喜?何喜之有啊?”慕容風鐸自嘲道,“你以為他不在,我就能高枕無憂?這江山我就徹底坐穩了嗎?更何況,他只是失蹤,並沒有訊息說他死了啊。那人何等的聰明,他的智謀遠在他武功之上,四個皇子,殺掉兩個,放跑一個,扶持一個,將我這個勢力最弱的扶上皇位,放跑一個勢力最強的,他這根本就是在制衡,倘若我有二心,他隨時可以把我拉下馬,名正言順的‘清君側’,再扶持我三哥稱帝。更何況朝中士族有大半的把柄抓在他手裡。他雖不參與朝政,可若他想,這江山隨時都有可能易主,如此心機、手段,真是可怕至極!”慕容風鐸嘆口氣,繼續說道,“現如今,他不但不能死,朕還得祈禱他好好的活著,這就是悲哀啊!”
鳳陵焱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是啊!那個人把每一步都算得精確,她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深思熟慮過的,我現在已經不相信她會出錯,在我眼裡,她就是主宰者。我僅僅只是跟蹤她的手下,結果我三十六島短短三日就被洗平了九島,這等霸氣冷酷的女人,天下無二!”
慕容風鐸點點頭,表示贊同,卻突然意識到似乎有什麼不對,眼神一凜,猛然看向鳳陵焱,“你說什麼?女人?”
鳳陵焱有些驚訝的望著他,“你不會真的以為南宮雲影是個男人吧?”
“莫非……”慕容風鐸端起案几上的茶盞,讓氤氳的茶氣遮住他眼中的震驚,“他……他怎麼會是女子?”
鳳陵焱篤定道:“我鳳陵焱閱女無數,絕無看錯的可能性,她雖身形舉止都與男子無異,可還是有細微差別,即使是我也很難相信,一個女子能把男人演繹的這樣完美!”
女人!女人!慕容風鐸腦海裡全是這兩個字眼,對於他來說,這個訊息給他帶來的震驚不吝於聽聞先考的死訊。
“千萬離那個女人遠點,她就是毒蛇,隨時會要了你的命……”鳳陵焱臨走出門,丟下一句話。
桌上的珍茗茶香嫋嫋,耳邊的海浪輕柔舒緩,這短短的三個多月卻是阿九前後四十年的人生裡最輕鬆愜意的時刻了。
“那邊的海不錯吧!”阿九不用回頭就知道,身後又是那個象影子一樣的男人。他白衣如雪,恍若靈山秀水間靜靜的美玉,光華靜自流轉,並不張揚,然而溫潤得令人移不開眼睛。
阿九淡淡一笑,“我想,住在海底會不錯。”
雪星辰不以為意的呵呵笑著,“阿九,我相信你不會喜歡和烏賊做鄰居。”
“可我更不喜歡和你做鄰居。”
“阿九,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了呢。”雪星辰一臉懊惱的表情。
“和我做朋友?你是想跟我一起下地獄嗎?”阿九臉上帶著嘲諷的表情。
阿九探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慢飲了一口,氤氳的香氣可以帶走滿心的躁動。
“阿九,你真像只會冬眠的貓,把驚醒你的人抓得遍體鱗傷……”
“你說錯了,我絕不是貓那樣懦弱的生物。”她的肩膀單薄如紙,面容卻淡靜堅毅,一種絕色的美麗彷彿是從她的骨子裡透了出來。
雪星辰的眉宇間帶著淡淡的憂傷,眼眸裡盡是關切的神情。“你怎麼總是把自己藏在冰冷的外表中呢?你……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孤獨?”
“你說什麼!”阿九怔怔的看著他,一股劇烈的痛苦刺入她的心,然後擴散開來,痛得身子冰冷。那個清潤的聲音曾經告訴她,阿九,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孤獨……。這樣孤獨……
雪星辰站立在海邊,輕輕的嘆息著,一種內斂的光華讓人不敢正視,可阿九卻覺得這樣的光芒異常刺眼,“阿九,你知道嗎?其實並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揹負著命運,你知不知道這樣的你……”
“夠了!不要再說了,我自己在做什麼我知道,地獄和天堂不過一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