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劇烈跳動著。
餘光拿著湯匙的手不小心碰到碗邊,發出清脆的響聲,他嚇了一跳,原本看著謝一絕的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到碗上。
謝一絕微微點了點頭。
或許,他有點明白什麼是愛了。
餘光隱約看到點頭,卻又不能確定,拿穩了碗,想再確認一次。
這一回,比上一次更加急迫,眼睛裡閃著光一樣,“你剛剛點頭了對吧?你也喜歡我?”
一個“也”字,把一切暴露無遺,少年完全藏不住心事,也壓根沒想藏。
在他面前,讀心術毫無用處,因為他早就捧著一顆真心放到你面前,還會歡歡喜喜地指著告訴你:看呀,我的心,它在和你告白!
謝一絕心口疼得厲害,臉色更添一份慘白,懲罰如約而至,但他甘之如飴,淺笑著點點頭。
餘光傻笑出聲,甚至往自己 嘴裡塞了一勺梨湯。
“真的好甜。”
對視之間,一切盡在不言中。
兩個人都默契地沒有提要不要確定關係,也都沒有問未來。
餘光是覺得已經表明了愛意,再多問怕太唐突,而且小絕現在還生著病,不好多想,反正想著來日方長,總有機會慢慢來。
而謝一絕是清楚知道,他們沒有未來了,不必多問,眼下的片刻歡愉已是人生的全部,何必要用以後的苦來打擾現在的甜。
就這樣,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喝完了梨湯,接著又吃了點餘光專門準備的藥膳。
天黑了下來,餘光接了三個電話來催,終於不得不回去了。
走得時候,他依依不捨。
“你要好好的啊,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你。”
謝一絕含笑點了點頭,一下午他沒有說話,也沒用得上讀心,和餘光在一起的時間,即使只是安靜的坐著,也一點不無聊。
終於,牆上的指標轉到八點。
謝一絕默默地拔掉輸液的針頭,從床上坐了起來,頭有一瞬間因為充血導致的眩暈,他靜靜地坐了一會,接著站起身,腿腳還有些沒有力氣,也可能是因為躺得時間太久了,讓他都有些不習慣了。
是啊,人總是這樣,幸福的日子過了久的,就會下意識地忘記。
身邊其實還一直有一顆炸彈。
走廊上空無一人,大約是魏璟或者餘光,提前打了招呼。
謝一絕走到1805門前,緩緩地推開了門。
床上躺著的女人形容枯槁,面色慘白,謝一絕很難把她的面容和記憶裡那個漂亮的化著濃妝的女人對上,她是原主的媽媽,因為患了尿毒症,躺在床上兩年多了,現在每週要做三次透析才能勉強活下去。
而一開始原主答應無良娛樂公司簽下十年賣身契,就是為了給媽媽做腎移植手術籌錢。
女人在睡夢中並不安穩,眉心死死地皺著一起,似乎在擔憂著什麼。
謝一絕站在病床前,那感覺於他來說十分陌生,又覺得有些熟悉。
他雖然經歷好幾個世界,但從未體驗過家庭的溫暖。
第一世的豪門傾軋,家族雖大,卻沒有絲毫溫情,而第二世,謝一絕一直刻意規避見面,他害怕那樣抒情的時刻,可那幾封信讓他即使現在想起來,也覺得心裡堵得慌。
而第三世,他雖然一直知道原主和媽媽相依為命,但知道是一回事,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心靈感應,謝一絕站了一會兒,剛要走的時候,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小絕嗎?”
心口好像突然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
分明只是一個簡單的名字,只是被這麼唸了一下,但謝一絕卻險些落下淚來。
女人睜開眼的瞬間看見了人,雖然兒子已經變了很多,更瘦了,也更挺拔了,頭髮全染成了白色,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人。
“小絕!”這一次,女人已經確認了,她急匆匆地從床上掙扎著爬起來,似乎想追上去。
謝一絕的腳步無奈地停住,他回過頭,扶住女人。
這會兒, 他不由得慶幸嗓子啞了,所以不用開口說話。
女人的手像是一片即將枯萎的樹皮,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扎的針眼,但她卻高興地像個小孩,她死死地抓著謝一絕的手,“真的是你呀,小絕,你朋友跟我說,你要來看我,我還以為是假的呢。”
謝一絕沒開口,只是扶著女人坐好。
聽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