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書文敲了敲浴室的磨砂門。
裡面傳出一聲“進”。
著急彙報事情的喻書文想也沒想就進去了,眼睛剛掃到一角,他就嚇得立馬背過身去。
“你……你怎麼……”
謝一絕從浴缸裡站起身,拿過一旁的浴巾,隨便裹上,一隻腳踏出去,踩在柔軟的棉布上,他一邊甩著頭髮,讓水滴濺落到喻書文身上,一邊奇怪地走到他身邊,“什麼事兒,這麼著急?”
喻書文彷彿在軍訓進行轉體練習一樣,換了個背對的方向,儘量穩住聲線,“謝一塵找我了。”
謝一絕意料之中,他在鏡子前坐下,回頭看了眼喻書文,“你愣著幹嘛,過來幫我吹頭啊。”
喻書文點點頭,同手同腳地走到謝一絕身邊。
“他發現文絕教育了?”謝一絕看著鏡子裡的人,剛洗過澡,面板白裡透紅,眼睛水靈靈的,哪怕從鏡子裡看一個人都讓人心癢難耐。
喻書文只能把手裡的吹風機調到最大的一檔風,好像這樣就能遮掩住他如鼓的心跳。
“你都知道了?”
“我線索給的那麼明顯,他再發現不了就是個傻子了!”謝一絕扭頭,用手作喇叭狀大聲地喊,吹風機蓋住了他的聲音,只能拔高嗓門。
偏偏這樣的他,顯得格外可愛。
喻書文只能暫時關了吹風機,將微長的捲髮收進手裡的乾毛巾,一寸一寸地擦拭著。
“我按照之前說好的,拒絕了他。”
“所以你著急的是另外一件事?”謝一絕轉過頭,看鏡子裡的人,青年相貌出眾,才華橫溢,卻心甘情願站在他身邊當一個不起眼的秘書,處理所有的瑣碎事宜。
另一邊的謝一塵看著手裡查到的資料,嘴角勾勒起一個笑容。
他抬頭看著面前穿著土黃色破舊夾克的落魄男人,眼底有藏不住的嫌棄,很難想象這個男人的兒子竟然長了那樣一副好皮相,開口的瞬間謝一塵換上了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喻先生是吧?”
男人瞧著精瘦,兩鬢髮白,露出討好的笑容,這一笑臉上擠出了幾道褶子,一嘴的牙全是黃色,“是,是我,就是您派人告訴我,說書文那孩子他出息了?”
喻南田本來就沒個正經工作,當初被謝一絕找焦大揍了一頓,在醫院躺了三個月,回去發現出租房也退了,兒子喻書文也不知道去去了哪兒,他找到學校想鬧事卻被保安攆走,隔天還想撒潑就被人焦大再次警告。
在城裡混不下去,他只能回了老家幹起了老本行,種地。
這一晃就是好幾年,原以為這輩子只能喝村頭的劣質二鍋頭,沒想到有朝一日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找上門,說他兒子喻書文混出頭,來接他去大城市享福了。
本來他是不信的,但那個人言之鑿鑿,不僅帶了喻書文的照片,還給他帶了一瓶上好的茅臺!
喻南田想著自己一個沒錢的老男人,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雖然接他去大城市享福絕對是假,但兒子混出頭的肯定是真,否則不會有人專程來騙他,想明白這一點的喻南田當晚就收拾了行李跟著對方來了,找他的人正是謝一塵。
因為調查到當初文絕教育明面上的法人代表是喻書文,而他正好有一個見錢眼開的父親,只要籠絡住喻書文的生父喻南田,讓這個男人攪弄出一些事來,就能讓文絕教育陷入輿論風波。
這樣,謝一絕藏了這麼久的籌碼也被他徹底毀了!
其實手底下的人都勸他,沒必要把謝一絕放在眼裡,反正他就算天天上新聞,他們也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沒必要那麼針對。
但謝一塵並不鬆懈,他忘不了那天餐桌上,謝一絕的眼神。
平日裡看似隨意,什麼都不放在心上的人,一瞬間眯起眼睛,露出玩味的笑容,像是乖巧的獵物一下子變成了狡猾的獵人。
他才不信,謝一絕只想做一個單純的學者,有那樣眼神的人,不可能屈居旁人之下,這也是他一直盯著謝一絕的原因。
事情,真的如謝一塵計劃的那樣。
喻南田找上門的時候,平日裡冷靜的喻書文一下子慌了,儘管喻書文再次拒絕了謝一塵拋來的橄欖枝,但也讓謝一塵找到了弱點。
謝一絕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身邊有一個事無鉅細,小心謹慎的喻書文。
這也是謝一塵為什麼費盡心思把在鄉下種地的喻南田挖出來,有時候一個無賴抵過十個律師。
喻南田的賬上收到一大筆錢,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