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納入正軌,便交給上大夫劇辛料理,自己便一頭扎進遼東練兵去了。十載寒暑,樂毅只回過薊城兩次,硬是在那白山黑水之間練出了二十萬精銳新軍。說到底,這才是燕國真正的底氣。若非這二十萬大軍,老燕人要復仇,歇著吧你!然則,燕人最為感念者,還是樂毅的人品志節。燕人永遠不會忘記,當初的亞卿子之僅僅憑著五萬遼東勁旅,便將燕國折騰得數十年雞犬不寧奄奄一息。從那以後,燕國朝野便對掌兵大臣心懷忌憚,幾乎是不由自主地側目而視。樂毅練兵之初,也是議論蜂起舉國惴惴。樂毅卻是非同尋常:不領上將軍職爵,不持燕王兵符;自請太子與三位王室元老,到遼東坐營“激勵”;糧草輜重每次只領一月,每三個月請燕王觀兵一次,每半年請燕王遴選二十位德高望重的大族鄉老到遼東“勞軍”。
如此五六年下來,朝野已經是一片讚頌有口皆碑了。臣民紛紛上書燕王,請授樂毅上卿之位兼掌兵符。可樂毅堅執不受,理由只是一句:“國恥未雪,萬戶之封於心何安?”便是這硬邦邦一句,燕人卻是怦然心動!自那以後,便沒有人再為樂毅請命了,各種微妙的非議也一起消失得無影無蹤。燕人終於長長地吁了一口氣:“樂毅大德,天賜燕國之福也!”
可如今,燕國復仇在即,樂毅竟還是一個亞卿,這卻如何使得?伐齊大戰,若非樂毅領兵,誰個放心得下?若再出一個子之帶兵殺回,還不是庶民遭罪?人同此心,心同此理,眾口紛紛,薊城國人便先動了起來——萬民上書、族老請見、工商雲集王宮之外,說的喊的竟都是同一句話:“請拜樂毅為上將軍,討伐暴齊!”
“亞卿啊,你說本王如何處置?”燕昭王站在王城箭樓,指著王宮車馬場的萬千人眾笑了。
“當此之時,臣願領上將軍之職!”樂毅便是慨然一拱。
“好!”燕昭王哈哈大笑,“這便是樂毅了,不當其時,雖予不取,若當其時,不予亦請!”笑容又忽然斂去,“此戰實是舉國一搏,卿當上將軍丞相一身兼之,方利於舉國調遣。”
“無須如此。”樂毅搖搖頭,“臣唯領軍職可也。舉國調遣,我王與上大夫劇辛足矣。兼領不專精,反倒誤了聯軍諸般事務。”
燕昭王思忖一陣斷然道:“也好!上將軍主征伐,上大夫理內政,太子督運糧草輜重,本王坐鎮協理,便是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