禳災避禍有望矣!”
“快回去!大殿等候天音!”
幾位臣子匆忙回到正殿一說訊息,大臣們立時精神便是一振,肅然兩列,一邊默默祈禱上天佑護,一邊靜候國師的禳災大法。
卻說齊湣王匆匆來到王宮園林,跳上一隻小舟便漂進了大湖,到得湖心島飛舟登岸,崎嶇險峻移步換景的仙山竟杳無人跡,雖是夏日燠熱,卻蕭疏寂靜得滲出一片冰涼。齊湣王心下一緊,不禁便是一聲大喊:“國師可在!”
“小仙恭候我王。”風中遙遙飄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齊湣王長出一氣,連忙疾步向山後竹林走來。這座山被齊國君臣視為仙山,取名之罘 ,國師的洞府便在這裡。尋常時日,齊湣王總要隔三間五地悄悄來到國師仙山,一則讓國師為自己固本還陽,二則請國師望氣問天以斷國運走向。十六年來,齊國每件大事,都是齊湣王在這裡預聞了天意國運而後決斷的。一如合縱攻秦,一如獨吞宋國,一如大肆擴軍。這預聞國運吉凶,本來是太廟大巫師的職責所在。但齊湣王卻最煩一臉古板的巫師史官,動輒便是“上天示警,王失君道”的一番訓誡,如何教人消受?不若這位童顏鶴髮的方士國師,總是在望氣察運之後,妥貼地給你一個趨吉避凶的法子。國師更有一樣妙處,便是禳災鎮邪,使鴻運康寧永遠託著你成就大業。兩廂比較,那死板陰沉的龜甲紋路,如何比得這通天徹地祥和無邊的國師大法?如今兵敗如山倒,上天究竟有何幽微,齊湣王自然要立即定個出路了。
將到竹林,風中蒼老的聲音又悠然飄來:“我王止步。王乃東海神蛟,天霸之氣豐沛逼人。老夫卑微小仙,只可與神蛟竹林傳音。”清風徐來,齊湣王精神陡然一振,便站定身子高聲道:“敢問國師,天霸既盈,何以喪師失地?”
“天地之氣,無縮不盈,盈之在縮,縮之在盈,乃得大縮,方可大盈。”
“若得大盈,本王當向何處?”
“鉅野之西,宋衛之間,王氣勃然。但入此地,兵災消弭。”
“本王遵從上天。”齊湣王遙遙拱手,“險地不居。國師當隨本王離開臨淄,隨時贊襄天霸大業。”
“惜乎!”蒼老的聲音輕輕一嘆,“小仙正為我王練制一爐神壽丹,旬日之後方可開爐。屆時小仙自會攜神丹來見,以保我王神壽無疆。”
“好!本王便在行營等候國師。”齊湣王一拱手便下山去了。
回到大殿,齊湣王又變回了那個威風凜凜的東海神蛟,當即宣佈:秉承天命,臨淄王氣盡失,宋衛之間王氣沛然,王駕移居,再造天霸大業!臣子們一片歡呼,立即開始了忙碌緊張的移駕準備,偌大王城竟亂成了一片。
公元前二八四年七月二十三的四更時分,大隊車馬悄悄開出了臨淄大都。
這支人馬繞開了西路燕軍的進擊方向,從東南繞道,沿淄水河谷便向西南的鉅野澤而來。因國師指點了天意,齊國君臣誰也沒有認做這是逃亡,浩浩蕩蕩五萬多人馬,幾乎是整個王城都搬了出來。內侍、侍女、僕役、官奴並尚坊各式工匠一萬多人,嬪妃並長住王宮的王族子弟三千餘人,隨行大臣、各種文吏並眷屬家人近兩萬人,王室護衛鐵騎一萬六千。人多馬多車更多,亂哄哄鋪排開來,陣勢足足三十里長。時當夏日,午間要找樹林消暑歇息,暮色要靠水邊起炊造飯,每日竟只能行得三十餘里。
無論齊湣王一班君臣如何將逃亡認做移駕,職司護衛的禁軍大將卻是最明白不過的。如此行軍,燕軍若趕上來追殺,豈不活活一個屠場?然則車馬隊中冠蓋如雲,無論禁軍大將如何緊張督促,也抵不得齊湣王時不時便要歇息的王命。禁軍大將急得一身冷汗,徑直到王車前請令輕裝疾行。齊湣王卻立時沉下了臉:“天佑本王,燕軍何敢追殺?逍遙走去便是!”
三日之後,一班沒有車輛的王族子弟與嬪妃女眷侍女等,便累得無論如何走不動了。齊湣王見狀,立即下了一道詔令:“三千騎士改作步軍,馬匹讓於王族騎乘!”護軍大將驚訝莫名,飛馬從前軍趕來力爭:“臣啟我王:緊急之時,騎士如何能沒有戰馬?疲弱不堪者,可就近駐紮一座小城堡便是。”
“一派胡言!”齊湣王頓時大怒,“天霸大業,豈能沒有王室血脈?區區幾千兵卒,死何足惜!”大將鐵青著臉色默默走了,戰馬也讓出來了,可護衛將士們卻象霜打了一般蔫了下去,再也沒有了生龍活虎的禁軍氣象。
又走得三日,燕軍竟一直沒有追來,長長的隊伍便輕鬆起來。於是,王族子弟與大臣們便開始紛紛讚頌了。“齊王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