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喁喁細語了一個通宵,她才真正從心底接納了阿姐。畢竟阿姐有歷練有見識,給她將宮中秘聞與牢牢籠住嬴柱的利害說了個透亮,最使她驚心動魄的,是阿姐摟著她幾乎貼在她耳邊說得那番話。阿姐說,宣太后為她物色夫君時曾經對她有過秘密叮囑:魏冄霸氣太重,遲早要出大事;入秦羋氏後繼無人,惟一的指望,便是以她兩姊妹與嬴氏王室聯姻,只要一人能成氣候,羋氏一族便有了根基……
從那一日起,她便與阿姐越來越親暱了。終於,熱辣辣的阿姐俘虜了她,也俘虜了年過不惑的嬴柱,三個人變成了一個人……有了智計百出的阿姐,她非但真正鞏固了夫人爵的妻位,且在立嫡周旋中使羋氏一族在秦國宮廷成就了舉足輕重的夫人勢。然則,她與阿姐被廷尉驟然關進大牢的那個晚上,她卻絕望了。阿姐摟著她反覆叮囑,一切有阿姐,小妹一定會無罪,要忍著心痛走下去,羋氏不能沒得儂!阿姐在她耳邊哈著熱氣說,曉得無?儂非但要做王后,還要做太后!只一樣記得了,沒了阿姐,儂只毋做多情女!
……
“稟報太后:綱成君請見。”
“教他到這廂來了。”華陽後思緒扯斷驀然醒悟過來。
蔡澤被侍女曲曲折折地領進了大池邊那片胡楊林。秋陽透過樹葉撒滿了古樸的茅亭,一個高挑嫵媚的背影沐浴著一片金紅立在亭下,絢爛得耀人眼目!倏忽之間蔡澤有些後悔,竟愣怔著不知該不該向前走了。
“曉得是綱成君了。”亭下曼妙的楚音飄了過來。
“老臣蔡澤,見過太后!”
“進山喊林麼?儂叫得好響。”絢爛金紅的背影轉過身來咯咯笑了。
“老臣有事稟報,敢請太后移步政事房!”
“喲!儂不會小聲說話麼?”見蔡澤一頭汗水滿面通紅,華陽後笑不可遏,“與丞相說話便得到政事房,是禮還是法?老夫子林下不會說話了?”
“老臣……”
“行了行了,進來坐了,亭下與政事房一樣了。”華陽後笑吟吟將蔡澤讓進茅亭,轉身一拍掌,“上茶,震澤新綠了。”隱隱地聽得一聲答應,片刻間便有一名侍女飄進亭來在靠柱石案上支好茶爐,一片木炭火特有的輕煙便淡淡地飄了起來。
“老臣不善飲,白水即可。”
“喲!儂是茶痴誰不曉得了?我的震澤茶不好麼?”
“老老臣是想說……”咫尺之內裙裾飄飄異香瀰漫,蔡澤皺著眉頭大是侷促,分明站在石墩旁卻硬是坐不下去。華陽後驀然醒悟,退後兩步徑自坐在了大石案對面的另一方石墩上笑道:“儂入座慢慢說了,何事?”
“老臣兩事。”蔡澤坐進石案前,稍顯從容地一拱手道,“其一,先王國葬已罷,太后對新君親政之事將如何處置?其二,比照先例,先王遺孀當由新君尊奉名號,目下太后沿襲王后之號,尚未有太后名號,不知太后做何想法?如此兩事,老臣欲先聽太后之意。”
“儂是奉命而來了?”華陽後冷冷一笑。
“非也。老臣自主請見太后。”
“曉得了,儂是關照本後了。”華陽後的微笑中不無揶揄。
“不敢。”蔡澤侃侃說出了自己早已經揣摩好的腹稿,“老臣暫署相權,身處國事中樞而承上啟下,若不明太后權力,便無以處置太后書令;若不明太后名號,所行官文涉及太后便難以措辭。念及先王與太后對老臣素有信託情誼,故而自行請見,此中苦心尚望太后明察。”
華陽後眼波流動閃爍,倏忽一臉憂戚關切:“毋曉得儂說的暫署相權何意了?先王顧命之時,本後與新君還有太子傅都聽得清楚,如何便是暫署了?”
“敢問太后,先王顧命時如何說法?”蔡澤精神驟然一振。
“是說,綱成君做丞相,秦國無憂也。”華陽後一字一頓,說得很是認真。
“史官可有錄寫?”
“儂不曉得了?痛不欲生之時,我顧得關照左右麼麼?”
良久默然,蔡澤粗重地一聲嘆息:“如此說來,此事便是疑案也!”
“疑個甚了?我分明聽見了子楚呂不韋便聽不見麼?都聽見了史官寫不寫何用了!”華陽後憤激地嚷嚷幾句又突然一轉話頭,“我那兩事該如何處置?儂只謀劃個法子了。”
蔡澤正要說話,一個侍女卻從亭外匆匆進來在華陽後耳邊低語了兩句,華陽後笑著說聲他也來得真巧,便站起來對蔡澤嫣然一笑,綱成君且先回去,有事她便來見儂了。蔡澤一時大覺尷尬,站起身一拱手便走。那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