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大半便立即陷入了混亂之中。
在下游迎頭截殺的鬥艦戰法卻是奇特:幾十只戰船一字在江面橫開,全部拋錨固定,只是將強弩猛火油箭迎面射去!按水戰之法,上游戰船順流而下便具有極大的衝力優勢,在都靠風帆與槳手做動力的戰船上,下游戰船很難抵抗上游戰船的衝殺。可秦軍戰船卻匪夷所思地拋錨固船,分明便是死戰架勢。
昭陽大吼一聲:“衝開下江——!”前行二十多隻快船便支起盾牌鼓帆快槳全力衝來,要生生撞開封鎖奪路下江。正在此時,鬥艦頭領一聲呼哨,一片赤膊水軍竟如飛魚般躍起入水,倏忽沉入江中。昭陽大喊一聲:“防備鑿船!飛魚下水!”被稱做“飛魚”的應急水手正待下水,對面箭雨卻勁急封住了江面,飛魚們竟是遲遲不得動彈。
便在這片刻之間,便見江中氣泡翻滾,水流打漩,楚軍驚慌聲四起:“不好了!進水了進水了!”楚軍戰船本來輕便,一旦鑿開進水便是勢不可當。便在片刻之間,前行戰船已經紛紛傾斜入水,楚軍士兵一片驚慌呼喊。兩翼遊擊的秦軍戰船趁勢殺上楚國殘存戰船,大約兩三個時辰,彝陵水師便在一片火海廝殺中全軍覆沒了。
彝陵之戰一結束,秦軍立即封鎖峽江出口,而後兩萬步軍乘坐大船溯江入峽,攻佔峽江兩岸的要塞城池。這峽江兩岸本來是楚國屈氏部族的故鄉,也就是屈原的故鄉。後來屈氏成為楚國大族,便被封在了洞庭郡的豐腴地帶,這裡只留下了很少的屈氏老族人。因了峽江荒險貧瘠,沒有大族願意受封此地,便做了官府“王地”。因是官地,自當由官府派軍防守。但楚國廣袤,類似如此荒險城池頗多,便只在彝陵駐得一軍。除了屈氏老城姊歸 ,峽江內那些地勢險峻的城堡大沒有駐軍。說是攻佔,秦軍卻幾乎沒有打仗,旬日之間便一一接收了這些城堡,拿下了整個長江上游。
三月底,便在長江春水浩浩的時節,白起大軍兩千餘艘戰船大舉東下,直逼郢都。
五、白起激楚燒彝陵
郢都已經成了一團亂麻。
秦軍恰恰在這個節骨眼上殺來,完全打亂了魯仲連與春申君的謀劃——屈原將出未出,昭雎將除未除,楚懷王將醒未醒,朝野惶惶不可終日,朝局國事竟是沒有了主心骨。魯仲連跌腳大罵:“虎狼秦國!壞我好局!魯仲連與你不共戴天!”春申君鐵青著臉色只不做聲,沉默良久斷然道:“噢呀,此時不能再亂,須得舉國同心,挽救危局了。”魯仲連目光一閃:“如何個舉國同心?”春申君便道:“噢呀,請出昭雎,與楚王共商應急啦。”魯仲連憤然作色:“春申君,你如何不說藉此推出屈原!莫非白起明日就能打來了?”春申君急迫道:“噢呀仲連,楚國大軍三十餘萬,昭氏封地兵員幾佔三成,倉促之間,沒有昭雎出面,且不說大軍是否生亂,單說這糧草輜重便難以為繼!屈原變法,那是遠圖!楚國一旦沒有了,誰給誰去變法?”春申君自覺太過激烈,便是長嘆一聲,“再說了,自丹陽戰敗,八萬新軍覆沒,屈氏部族便沒有了根基。我等縱然強扶屈原主政,只能激發楚國舊族叛亂,誰去打仗啊?仲連,這是楚國!沒有老世族支撐,甚事都是寸步難行啦。”
魯仲連默然,良久冷冷一笑:“我卻忘了,春申君也是老世族呢。”說罷一拱手,“告辭!”竟是頭也不回的拂袖而去。
春申君連連搖頭,驟然之間便是淚如泉湧,卻也沒有追趕魯仲連,思忖一陣,便一抹淚水跳上軺車直奔王宮。便在當晚,垂頭喪氣的楚懷王特詔昭雎入宮,與春申君共商應急之策。昭雎一接急報,便是精神大振——上蒼有眼,昭氏又一次轉危為安!
此刻進宮,老昭雎卻板著溝壑縱橫的老臉,任楚懷王唉聲嘆氣,春申君焦灼萬分,只是一言不發。楚懷王顫抖著一夜之間變白了的頭顱,哭聲乞求道:“老令尹,你竟是說話也。鄭袖靳尚都死了,你再不為本王謀劃,楚國便要沒有了啊。”昭雎冷冷道:“啟稟我王:非是老臣做大,實是老臣寒心也。若遲得幾日,只怕老臣頭顱也掛在宮門高杆了,屈原那忠臣也回來了。”楚懷王便是連連嘆息:“老令尹哪裡話來?誰說屈原要回來了?楚國柱石,舍令尹其誰也?”昭雎依舊冷冰冰道:“我王若能給老臣一道詔書:永不起用屈原,若得起用,世族共討之。如此老臣便得心安了。”春申君咬牙切齒正要發作,楚懷王卻暗地裡猛一扯他的衣襟,又拍案高聲道:“好!本王便立即下詔啦!老令尹只說,如何抗秦?”
“老臣之意:立即遷都。”昭雎只冷冷一句。
“遷都?噢呀,遷到何處去了?”春申君顯然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