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司馬尚與新垣衍對望了一眼,也不再堅持夜戰,一聲令下,三軍便拖著十多里長的隊伍卷旗收兵,回到澠池與伊闕大營已經是夜半時分。奔波馳驅一整日計程車兵們飢渴疲憊極了,狼吞虎嚥的飽餐一頓,竟是倒頭便睡,有人手裡還拿著油糊糊的醬肉便打起了粗重的呼嚕。遼闊的軍營,除了隱隱如雷的鼾聲,便是呼嘯的秋風伴著單調的刁斗聲,沉寂得令人心顫。
月黑風高的子夜,埋伏在山塬中的秦軍鐵騎出動了。
由遠及近,先是王陵的三萬鐵騎從伊闕背後的大山中呼嘯殺出。伊闕山上的大火一起,澠池山中的嬴豹鐵騎便立即吶喊殺出,兩處三座大營的二十多萬大軍頓時如炸雷擊頂,驚慌大亂,漫山遍野的奪路逃命。澠池趙軍往東面逃,心想與那裡的伊闕韓魏大軍會合。伊闕的亂軍則被王陵三萬鐵騎兜住東面追殺,本能的便向西部平川猛逃。不到一個時辰,三路逃兵便在一片遼闊的谷地亂哄哄轟然相遇了。被一千護衛甲士簇擁著逃命的司馬尚頓時恍然,知道伊闕大營也被秦軍破了,退路已斷,不力戰便是立刻一死。大駭之下,司馬尚拼命大吼一聲:“不要再跑!沒有退路了!向我旗下聚集,跟我殺!”便有亂軍紛紛聚來,嘶聲大喊著回身撲向秦軍。不一時,新垣衍與申差也各自聚集殘兵呼嘯猛撲,想殺出一條血路突圍出去。遼闊的山塬上火把盈野飛動,遠遠望去,竟似普天之下的螢火都流到了這裡一般!
便在伊闕澠池山頭舉起大火時,宜陽山中的王齕大軍也迅猛出動了。三萬鐵騎橫展在幾十裡寬的原野上殺向齊軍主力大營,兩萬步兵卻在宜陽北面構築壁壘,堵住了齊軍與北面趙魏韓三支亂軍會合的必經之路。
此時,白起的八萬主力大軍已經運動到崤山東北口待命。一見伊闕、澠池、宜陽三處山火大起,白起便立即高聲下令:“號角戰鼓!立即殺出!”蒙驁一舉長劍,高喊一聲:“殺——”便一馬飛出,率領八萬鐵騎漫山遍野的向宜陽的齊軍大營捲來。
從猛攻函谷關開始,齊軍大營便是全軍戒備探馬如梭。作為主力大軍的實際統帥,孟嘗君等待的只是一個出動的方向。他已經對田軫明確了戰法:“武關函谷關,那路先破,我軍便從那路長驅直入!兩關齊破,你我便各自率軍十五萬,兩路攻入咸陽!”田軫自是摩拳擦掌,只焦急的等待兩路捷報。便在午後時分,遙聞函谷關殺聲震天,探馬報來的訊息卻是“攻城受阻,兩軍膠著”。孟嘗君心下疑惑,便要親自到函谷關前看個究竟,正待上馬,卻見營門遊騎飛馬馳來,遙遙高聲:“報!飛車特使已到營門——!”孟嘗君不禁愕然,連忙與田軫飛馬向營門迎來。
這“飛車特使”卻是齊國王室的傳統設定,但凡大戰期間,專門賓士於戰場與國君之間聯絡溝通,尋常都由精於車騎的將軍擔任。此時大戰剛剛開始,便有飛車特使到來,卻令人琢磨不透,莫非齊王又有了別出心裁的新主張?思忖間營門在望,只見一輛駟馬鐵車鼓盪煙塵轟隆隆迎面衝來。
“蒼鐵——!”孟嘗君大是驚訝,何事緊急,竟動用了他獻給齊宣王的天馬神車?
“齊王緊急詔命!”話音未落,鐵車已經在孟嘗君馬前戛然止步。蒼鐵一伸手,一支光燦燦的銅管便伸到了孟嘗君面前。孟嘗君顧不上與蒼鐵說話,開啟銅管便抽出了一幅白卷展開,便見兩行赫然大字跳入眼簾:
我已攻宋!半日下陶邑,今日克商丘,三日滅宋!孟嘗君當率聯軍分路猛攻,一舉滅秦,成我霸業!
“咳——!”的一聲長嘆,孟嘗君面色蒼白,將詔書遞給田軫,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田軫一看卻是大喜過望:“俺王神武!三日滅宋,牛刀殺雞!”孟嘗君勃然大怒:“ 大難臨頭,還是一派胡言!”田軫一時愣怔:“俺卻不明白,如何便是大難臨頭了?滅宋不好麼?”孟嘗君壓低聲音狠狠罵了一句:“豬頭!回帳再說!蒼鐵,你留下來別走。”
回到中軍大帳,田軫兀自一副混沌未開的模樣。孟嘗君面色灰白,重重的敲打著帥案:“宋國這塊肥肉,誰個不垂涎三尺?聯軍攻秦,齊國卻趁機獨吞宋國,他國如何不急眼?大軍雲集,這些驕兵悍將若倒戈來攻齊軍,卻是如何得了?這不是大難臨頭麼?昏了你!”田軫恍然猛醒,頓時臉色通紅:“俺俺俺,真個豬頭!叔父只說法子,俺聽命便是!”孟嘗君嘆息一聲,思忖片刻道:“不出今夜,這個訊息便會到達各軍,要避過這場劫難,便得立即撤出!”田軫驚訝道:“這裡二十萬大軍,還有十萬跟了春申君去攻武關,一時如何走得脫?”孟嘗君一咬牙道:“顧不得許多了。立即派秘密斥候下令武關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