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是否大將之才有著天生的直感,幾次行令他們就看出了,若假以時日再經幾次大戰,此人一定是趙軍最為傑出的統帥!及至趙括請諸將公推大將而自己領軍死戰,將軍們竟是深深被震撼了。大軍主將能有如此大公胸襟,能有捨身赴死而救全軍之氣概,夫復何言!
副將趙莊掃了一眼大廳,轉身便是拱手高聲:“擁戴上將軍!統率三軍,殺出血路!”
“擁戴上將軍!統率三軍,殺出血路!”聚將廳便是齊齊地一聲吼喝。
驟然之間趙括淚水盈眶,心頭第一次生出了深深融入大軍血脈的堅實感覺,老父當年的話語竟閃電般掠過心頭,“戰場唯艱險,輕言者必敗也”,而今三軍大將這一聲真誠擁戴,便是將五十萬大軍的性命壓在了自己肩頭了!也是第一次,趙括的心頭一陣猛烈地顫抖,“將者,三軍司命也”這句兵諺竟轟轟然砸進了心田。也是奇怪了,如何自己原來竟絲毫沒有如此沉重之心緒?假若往昔有今日之三分戒懼,八都尉何得喪命?大軍何得如此困境?是了,往昔自己所慮者,唯在施展才智以證實自己天下無敵,而今自己思慮者,卻在五十萬將士之生命!霄壤互見,趙括啊,往昔的你卻是何等淺薄,何等無知!思緒紛紜飛動,一種肅穆的深沉的使命瀰漫了趙括,他終於冷靜了下來。
“諸將以三軍生死託於我身,趙括責無旁貸!”對著眾將一拱手,趙括便是堅定而清醒,“我軍主力尚在,戰力尚在,脫困之路,便在血戰!前次未能攻陷王陵壁壘,在於未能同時阻截南部西部之秦軍主力側擊,致使我軍中道而退。今次之謀劃:我軍主力兵分兩路出擊,第一路,我親率十五萬大軍北出,輪番猛攻王陵營壘;第二路,趙莊將軍率領三十萬大軍,同時對秦軍西部南部發動猛攻,鎖敵主力於營壘之中,使其不能出擊!諸將以為如何?”
“謹遵將令!”面對趙括第一次詢問,將軍們異口同聲地贊同領命。
“諸將回營,厲兵秣馬,午後立即出戰!”
“嗨!”轟然一聲,將軍們便大步流星地去了。
正是秋高氣爽的八月中旬,廣袤的上黨山地晴空萬里,蒼黃的山巒在碧空下連綿起伏,片片河谷正瀰漫著最後的陽春氣象。一到正午時分,竟有些熱烘烘的氣息。便在這時,長平谷地驟然響起了陣陣淒厲的號角,大片紅雲般的旌旗向北向南分做兩路疾飛,隆隆的馬蹄騰騰的腳步便如沒有盡頭的沉雷,轟轟震撼著連綿群山。趙國主力大軍四十餘萬傾營出動了。
北線王陵營壘立即陷入了空前惡戰!
趙括將十五萬大軍分做三路:主力步軍十萬分做兩陣,半個時辰一換,輪番進攻,不給王陵營壘以任何喘息之機;五萬精騎兩翼守侯,專一截殺王陵隱蔽在山谷的突襲騎兵。此時趙軍上下都已經明白了此戰關乎全軍生滅,自是人人鼓勇拼死。趙括大旗在山丘一揮,五萬步軍便隨著戰鼓號角展開陣形呼嘯著撲向了秦軍營壘:兩側弓箭大隊箭雨掩護,先頭大隊立即湧上將木板與壕溝車壓上壕溝,但遇火溝段,便立即有無數密集土包砸入;衝過壕溝,雲梯與各種木梯便蜂擁搭上壁壘,彎刀盾牌長矛勇士便洶湧而上!堪堪半個時辰,前陣稍感力怯,立即便有第二陣替換猛攻。如此山呼海嘯殺聲震天連番血戰,四個輪次下來,王陵營壘已經是大大吃緊了。要命處在於,王陵隱蔽在山谷的兩萬五千鐵騎,在趙括五萬優勢騎兵攔截下,全然失去了突襲趙軍側背的作用。更兼趙軍間不容髮地輪番猛攻,機發連弩、猛火油櫃、巨石礟等大型器械但有故障便無暇修復。饒是王陵機變,當即放棄了北面防守,又將一萬騎兵改做步軍投入營壘,全部六萬步軍都轉向了南面壁壘之防守,仍然是險象環生。此時若有北面石長城趙軍殺來,王陵壁壘幾乎便是必然陷落!
堪堪暮色將至,遍野火把點燃,趙軍攻勢仍是一浪高過一浪,其狠勇之勢壓得剩餘三萬多秦軍眼看便是支撐不住了。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石長城出動三萬餘步軍喊殺攻來,秦軍營壘頓時被兩邊的紅色巨浪淹沒!王陵披散著長髮揮舞著長劍血獅子般跳出壕溝嘶聲吶喊著:“老秦兄弟們!死戰了!殺——!”瞬息之間,所有秦軍都放棄了器械跳出了壕溝,揮舞著刀劍長矛開始了最慘烈的直面搏殺。
恰在這萬分危機之時,戰場形勢又一次發生了驟然變化!
還得從南線主戰場說起。大軍據守要隘而困住趙軍主力,秦軍將士都是一片歡騰,白起卻是沒有絲毫懈怠,立即向全軍頒佈了一道訓令:“困獸之鬥,歷來兵家所畏,固有圍師必闕之古訓。今我將士圍此四十餘萬大軍,實是圈猛虎於咫尺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