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啟我王……”
正在此時,內侍高聲報號,“太子、丞相晉見——!”
魏惠王笑了,“讓他們進來。老將軍哪,你還是聽聽名將的謀劃吧。”
龍賈臉色鐵青,默然佇立。他當然知道魏王說的“名將”是誰了。
太子申與公子卬精神抖擻的走了進來。現下整個魏國,可能也就這兩個人計程車氣鬥志絲毫沒有受到影響,也只有這兩個人是兩次大敗仗的受益者。馬陵之戰,他們倆率三萬鐵騎回援安邑,恰遇趙國五萬兵馬做試探進攻,龍賈的河西守軍又及時趕到,還沒有認真開戰,趙國就迅速撤回了。如此一來,安邑“解圍”,國人歡慶,倆人便被譽為“千里馳驅,力克強敵”,名將的光環便更加璀璨了。如果說桂陵之戰那一次,倆人對“名將”稱號還有點兒不大自然,這次可是心安理得了。仗是自己打的,而且也確實大勝,名將稱號自然是當之無愧!事後倆人對龐涓大加評點,竟列出了龐涓用兵的“十大缺失”!朝中臣僚自然是驚歎不已,魏惠王更是後悔沒有將兵權交給兩員名將,否則,孫臏豈非早已經是階下囚了?有如此兩個如日中天的國家干城,魏惠王真不明白象龍賈這樣的“老軍”操得什麼心?
目下兩“名將”正當得志,人各一領大紅鏽金斗篷,綠色玉冠上鑲嵌著魏惠王特意賞賜的光華燦爛的國寶明珠。這倆人都有帶劍進宮的赫赫特權,太子申手持一口王室古劍,面如冠玉般嫩白,顯得俊秀風流。公子卬更是帶著那口稀世絕品“蚩尤天月劍”,容光煥發英氣勃勃。相比之下,老將龍賈的鐵甲布衣倍顯寒酸,就象一名土氣拙樸的老卒。魏惠王父子與公子卬,都是在聲色犬馬中浸淫出來的宮廷雅人,極為講究衣食住行,尤其是衣著的精美考究更是上心。此刻看見龍賈粗土猥瑣的樣子,兩位名將不由大皺眉頭。
倆人行過參見禮,公子卬看著龍賈笑道:“夫上將軍者,威風凜凜,老將軍卻何其土著?本丞相可是無欠軍餉也。”
魏惠王和太子申不禁哈哈大笑。
龍賈面色通紅,肅然拱手道:“丞相,龍賈是回宮急報軍情,何須金玉其外?”
公子卬最善周旋,一點兒不生氣,反而親切笑道:“噢?是何軍情啊?”
太子申也立即凝神注目。這二人現下一聽“軍情”二字,就會莫名興奮起來。
“秦國大軍,秘密開進拉幫結夥洛水東岸。”龍賈硬邦邦回答。
“噢?誰人統兵?”太子申立即提出了一個極為要害的問題。
“斥候探察,秦國大良造衛鞅親自統兵。”
“老將軍,你說何人?”公子卬憋住笑意,似乎沒有聽清。
“秦國大良造,衛鞅。”龍賈淡淡重複。
突然,公子卬縱聲大笑:“我還以為嬴虔出山了呢,原是那個中庶子啊!”
“中庶子?父王,衛鞅何人?做過中庶子?”太子申很冷靜。
魏惠王悠然笑道:“我也差點兒忘記了。這個衛鞅,當初是公叔丞相的中庶子,公叔拿他做國寶一般。龐涓呢,卻認為他只能做個行軍司馬。後來,他就跑到秦國去了,竟然做了秦國大良造,這秦國變法麼,也是可想而知了。”
“這個衛鞅,帶兵多少犯我?”太子申沒有一絲笑意,竭力做出名將氣度。
“號稱十萬。臣多方探察,以為大約有五六萬之眾。”龍賈回答。
“五六萬?”太子申也禁不住笑了,“五六萬就想拿下河西?”
龍賈正色道:“太子不聞兵諺,‘萬人被刃,橫行天下’?吳起昔日只有精兵三萬,卻是無堅不摧。兵貴精,不貴多。秦國五萬新軍,不可小視。”
太子申大為不悅,當初他就極是厭惡龐涓對他的這種訓誡口吻,但也無可奈何,龐涓畢竟是名門上將。如今一個老龍賈也來教訓他,好象將他當做沒上過戰場的黃口小兒一般,當真豈有此理!他正要斥責龍賈,公子卬卻眨眼示意,嘲諷笑道:“龍老將軍,秦國五萬兵馬,河西八萬魏軍。他能橫行天下,難道你就不能麼?”
龍賈亢聲道:“八萬魏軍並非精銳,丞相應當知曉。”
“兵不精,將之過也。鎮守河西十餘年,老將軍竟將精兵帶成了衰兵,盡失為將之道,難道有功了麼?”公子卬儼然一副訓誡的口吻。
龍賈氣得雪白的鬍鬚簌簌抖動,激奮高聲,“丞相差矣!當初我王與龐涓上將軍反覆說河西無戰事,只給老夫留下老弱步兵六萬。十多年來,老夫慘淡經營,收留林胡降卒遊勇,兵力增加為八萬,訓練得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