敗了趙緤,趙緤便棄國逃亡到韓國去了。為了報答三弟,趙語將趙城封為奉陽君,封地擴大了兩倍。由於趙語不太熟悉軍事,趙國又多有徵戰,趙城便兼了上將軍。幾次勝仗,趙城的威望權勢便漸漸膨脹了,趙城也漸漸的威風起來了。
秦國奪取了晉陽,趙城領兵救援,卻差點兒做了秦軍俘虜。趙城惱羞成怒,便要起傾國之兵與秦軍決戰!趙肅侯這回卻出奇的固執,堅決不贊同與秦國硬拼。他當著全體大臣,將國君大印捧在手上說:“奉陽君若一意孤行,便請收下這傳國金印,趙語當即隱退山野。”趙城大為尷尬,竟硬是給悶了回去。
從此後,這奉陽君卻更是橫行國中,不將趙肅侯放在眼裡。許多大臣不滿奉陽君的專橫氣焰,紛紛秘密上書,請趙肅侯“殺奉陽君以安趙氏”。趙肅侯非但不置可否,反而又將丞相權力交給了奉陽君,請奉陽君“開府號令,總攝國政”。如此一來,趙國便幾乎成了奉陽君的天下。府邸整日間門庭若市冠帶如雲,趙城忙得不可開交。許多原先秘密上書的大臣眼看國君孱弱,也就順勢投奔到奉陽君門下,官位便紛紛晉升了。只有這個萬騎將軍肥義卻是落落寡和,該如何便如何,依舊時常找國君稟報軍情,官爵也就老是原地踏步了。
“噫!肥義也,稀客喲!”一個圓鼓鼓胖乎乎矮墩墩紅亮亮的白髮老頭兒,眯縫著雙眼,滿臉堆笑的倚著門庭下的石柱,拉長聲調驚歎著。肥義大步走上九級寬大的白玉臺階,淡淡道:“李舍人,肥義要見奉陽君。”這個李舍人,本是奉陽君的門客家臣,當時一般統稱為舍人。李舍人多年追隨奉陽君,很出過一些斡旋朝局的點子,自奉陽君得勢,便晉升了府邸總管。中原“三晉”魏趙韓同俗,都將總管稱為“家老”。近年以來,這李家老在邯鄲紅得發紫,大小官員無不敬畏三分,見面莫不打拱做禮連呼“家老大人”,還要眼疾手快的給門庭一口銅箱裡擱點兒金貴物事進去,否則,你便得處處難堪。肥義是趙國大臣,不可能不知道奉陽君府邸的進門規矩,但卻公然直呼“家老大人”為“李舍人”,如何不教這位炙手可熱的李家老氣上心頭?雖則如此,李家老畢竟老辣,反倒拱手做禮笑道:“將軍乃國家干城,自當要務在身。奉陽君正在竹林苑晨練,將軍請了。”肥義二話沒說,大袖一甩,徑自進府去了。
奉陽君府邸已經由六進擴充套件為九進,府後還建了一座水面林苑。所謂竹林苑,卻是第三進國政堂東邊的一片竹木花草園囿,除了一大片青森森的翠竹,還養著一些珍禽異獸。奉陽君久在軍旅,晨練原是尋常,肥義自然不去多想,便直奔竹林苑而來。晨霧尚未消散,靜謐的竹林中忽然傳來粗重的喘息與細長的呻吟……肥義突然覺得異常,立即停住腳步,略微思忖,肥義對著青森森的竹林拱手高聲道:“萬騎將軍肥義,緊急晉見奉陽君,有軍國大事稟報。”
但聞竹林中婆娑陣陣,傳來粗重嘶啞的呵斥:“大膽肥義!私窺禁園,可知罪麼?!”隨著話音,薄霧中轉出一個鬚髮斑白威猛壯碩的漢子,渾身淌汗,竟只在腰間裹著一片斑斕虎皮,彷彿一個遠古獵人!
“國家為上,臣不知罪。”肥義肅然拱手,低頭不看面前的奇異景觀。
“哼哼,趙國唯你肥義忠臣了?啊!”赤身“獵人”大喝:“來人!將肥義革去官爵,貶黜雲中大營,罰做苦役!”霧氣繚繞中遙聞呼喝之聲,卻是李家老領著一班武士上來,立即將肥義奪冠去服綁縛起來。肥義竟沒有絲毫驚慌,只是狠狠盯了李家老一眼,微微冷笑了一聲,便被不由分說的押走了。流散的晨霧中傳來一陣哈哈大笑。一個帶劍軍吏匆匆走來:“啟稟奉陽君,洛陽蘇秦求見。”
“蘇秦?蘇秦是誰?”問話的虎皮“獵人”已經變成了衣冠整肅的奉陽君。李家老笑道:“臣想起來了,此人就是幾年前說周說秦的那個遊士,鬼谷子高足呢。天子賜王車,還拒絕了秦國的上卿高爵,名噪一時呢,只是,不知後來為何沉寂了?”
“噢?好呵!”奉陽君笑了:“如此名士,求之不得。見!”
“主君且慢。”李家老低聲道:“容老臣探聽明白,以防背後黃雀。”
“也好。弄清他究竟真心投奔,還是別有他圖?”
“老臣明白。”圓圓的李家老一陣風似的隨著霧氣去了。
邯鄲是蘇秦的第一個目標。
方今天下,對秦國仇恨最深的莫過於魏楚趙韓四國。魏國是秦國的百年夙敵,楚國近年來受秦國欺侮最甚,韓國直接被秦國奪去了宜陽鐵山,趙國丟了晉陽之後,便成為眼下受秦國威懾最為嚴重的中原國家。要在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