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獨霸趙國了!”等等等等不一而足。面對種種流言,李牧大笑間滿眶熱淚:“趙人之愚,恆不記當年長平大戰之流言哉!”
此時,郭開又一次親自帶著大隊犒賞車馬來了。
事先,郭開預報趙王書令:李牧抗秦辛勞有功,加封地一百里。李牧聞報大怒,非但沒有舉行軍宴,連郭開見也不見,便將特使車馬轟出了邊軍營地。饒是如此,流言依舊,李牧也日益為朝野公議所疑。郭開卻一如既往,隔三岔五總是親自來犒賞李牧,且每次都是大張旗鼓。李牧不見,郭開便將繡有趙王褒獎詞與郭開一黨頌詞的大旗遍插鹿砦之外,將大量財貨牛羊王酒小山般堆積營門。一面面“功蓋吳白”、“大趙干城”、“新朝砥柱”之類的紅錦大旗竟日飛揚,一座座肉山酒山整日飄香,引得路人側目議論蜂起,整肅如山的邊軍營地出現了從來沒有過的混亂景象。一個是淫虐醜行已經昭著朝野的君王,一個是掌控荒淫君王的大陰奸佞,兩人垂青李牧,剽悍的趙人如何不憤憤然作色?
恰在紛亂之時,趙國北部代郡代郡,趙國郡之一,大體在今日內蒙古南部、山西北部、河北西北部的於延水、治水流域。又突發異常大地動!
代郡二十餘縣房屋大半坍塌,最寬地裂達一百三十餘步。緊接著旱災大起,瘟疫流行,耕地荒草搖搖,代郡陷入空前大饑饉。天災驟發,郭開一班執政人物不聞不問,依舊每日算政弄人。趙遷王室更是日日沉溺荒誕惡癖,一令不發,一事不舉,聽任饑民流竄燕國遼東與茫茫草原。不期然,一首民謠迅速在趙國流傳開來:“趙為號,秦為笑。以為不信,視地之生毛!”民謠飛傳之外,趙國又生出一則流言:乾坤大裂,上天示警,主趙國文武兩奸勾連亂國!這文武兩奸,任誰解說都昂昂然指為郭開與李牧。
流言飛到大軍幕府,李牧連連冷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數十年來,李牧率邊軍常駐雲中邊地,背後的代郡便是其堅實後援。李牧邊軍與雲中、代郡邊民素來融洽無間,護持牧民更是口碑巍然。今邊民大災,李牧安能坐視?此時,雖然李牧主力大軍因南下對秦作戰,已經移駐上黨郡東北部的東垣東垣,趙國城邑,今河北石家莊東北地帶。要塞。然李牧一得訊息,顧不得種種流言,立即派出飛騎羽書,下令雲中大營全力救治代郡災民。與此同時,李牧緊急上書趙王,請開邦國府庫賑濟災民!可是,李牧的特使根本沒有見到趙王,只在王城偏殿好容易找到了郭開。至此,郭開終於真相畢露,對李牧特使冷冷撂下寥寥幾句:“武安君要救災民立聲望麼?好。然則,得他自己來說。李牧一日不與老夫同道,休求老夫成他功業!”事態至此,趙國元老們倍感窩火,一口聲將災劫亂象歸結為“姑息養奸,國成大患!”誰在姑息養奸?元老們卻不明說。如此更引得流言紛紜。一時間,李牧竟成了朝野側目的亂國者。
李牧憤怒了!
這位趙國的武安君忍無可忍,先公開以軍書形式通告朝野,嚴詞斥責郭開一班執政大臣視民如草芥荒政誤救,申明若再遲延救災,邊軍決不坐視!之後,李牧又立即將自己封地的賦稅糧草全數交給代郡府庫賑濟災民。李牧如此兩舉,其一在斷然將自己與郭開分割開來,其二則欲帶動元老開私家府庫賑濟災民,對趙王郭開施加強大壓力,以圖穩定趙國邊民不使外流。
然則,李牧沒有料到,趙國局面卻因此而更加神秘莫測。
邊民倒是不再疑惑李牧,一片讚譽如浪潮般湧起,無不將李牧視為大趙長城。春平君為首的元老們卻對李牧真正地冷淡了,疏遠了。雖然,每位元老都迫不得已拿出了一些糧草以全顏面,但對李牧這種作為,卻大大的不以為然。春平君密使透過司馬尚告知李牧說:“君之行,徒解其表也,唯沽爾名也!老夫等欲扶國本,安能與君同道哉!”
趙國的元老勢力與李牧,終於分道揚鑣了。
其時,李牧正忙於籌劃對秦決戰,聽罷司馬尚轉述,苦笑一番,疲憊得連折辯的心力也沒有了。此時,郭開人馬卻是另一番作為:在李牧明發軍書之後,郭開非但沒有一言做公然辯解,反倒派出幾撥大吏連番趕赴代郡救災。雖然,救災大吏們最終也沒有給邊地災民帶去急需的財貨糧草,反而是蝗蟲般將災區再度吃喝洗劫了一番。然則,郭開畢竟是以王命名義轟隆隆出動救災。李牧既沒有時日出動精悍人馬查究真相,又不能在此時舉事除奸,原本可以借重的元老勢力也形同路人,無論郭開們如何玩弄伎倆,李牧都無力迴天了。
李牧不知道的是,恰恰在這個關節點上,郭開與他結下了生死冤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