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君上痛惡仁政禮制,衛鞅以為,可行老子之大道之術。老聃乃千古奇才,他的道家之學,絕非尋常所言的修身養性之學,而是一種深奧的邦國大學問。方今天下刀兵連綿,若能行道家之學,則君上定成千古留名的聖君。”
“敢問先生,道家治國,具體主張究竟何在?”
“官府縮減,軍隊歸田,小國寡民,無為而治。此乃萬世之壯舉也。”
“還有麼?”
“道家精華,盡皆上述。其餘皆細枝末節也。”
秦孝公哈哈大笑,“先生之學,何以儘教人成虛名而敗實事?這種學問,與宋襄公的仁義道德如出一轍,有何新鮮?一國之君,聽任國亡民喪,卻去琢磨自己的虛名,一味的沽名釣譽,這是為君之道麼?是治國之道麼?”說罷站起來一笑,“先生若有精神,就去做別的事兒吧,治國一道,不談也罷。”大袖一揮,徑自而去。
景監呆若木雞,難堪得不知何以自處。想追孝公,無顏以對,想說衛鞅,又覺無趣,只有板著臉生自己的悶氣。突然,衛鞅卻仰天大笑,爽朗興奮之極。景監愕然,“你?莫非有病?”衛鞅再次大笑,“內史呵,我是高興哪。”景監上下端詳,“你?高興?有何高興處?”衛鞅向景監深深一躬,“請內史與我回客棧共飲,以賀半道之功。”景監心中有氣道:“好吧,我看你衛鞅能搞出甚個名目?走,隨你。”
衛鞅拉著景監欣然來到渭風客棧,侯贏高興得立即擺上肥羊燉和苦菜烈酒。景監悶悶不樂,衛鞅卻是滿面笑意。侯贏疑惑的看著兩人,“一喜一憂,究竟如何?”景監搖頭嘆息道:“他又說了一通忒沒力氣的話,君上拂袖而去。你說你高興個甚?不是有病麼?”侯贏不禁笑了起來,“先生原本賣藥,何以自己有病?”衛鞅大笑舉爵,“來,景兄,侯兄,我等先痛飲一爵。”三人舉爵飲盡,景監低頭不語,侯贏卻笑看衛鞅,等待他說話。衛鞅微笑道:“景兄莫要沮喪,與君上今日一會,大功已成一半矣。”景監驀然抬頭,“大功?你有大功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