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爭奪。就象兩隻猛虎的凝視對峙,誰也不能先行脫離戰場。
這是一次奇特的戰爭,沒有勝負,兩敗俱傷。
黑色軍團由秦獻公嬴師隰親自統率,半日激戰中斬首魏軍五萬。嫡子嬴渠梁率死士三百,直突敵陣中心,一舉俘獲了魏軍統帥公叔痤!按照戰國初期的用兵規模和評價標準,這算是一場特大勝利了。出人意料的是,魏軍在統帥被俘後非但沒有潰散,反而拼命回捲,企圖搶回統帥。秦獻公眼見長子嬴渠梁的三百死士陷入紅色魏軍的汪洋大海,情急之下,長劍揮動,親自率領五千精銳騎兵衝入敵陣接應兒子。兩軍會合,士氣大盛。嬴渠梁一馬當先,率死士衝出重圍。秦獻公斷後阻擊,眼見要脫離魏軍,卻被一支冷箭射中背心。秦獻公通徹心肺,一聲低吼,幾乎跌落馬下。此時嬴渠梁已經將公叔痤交於後軍大將,率死士反身殺回。秦軍在嬴渠梁率領下大舉衝殺,一氣將魏軍殺退到三里之外。回來再看公父,秦獻公背心的箭頭竟深入五寸有餘,周圍已經滲出一圈黑暈。隨軍太醫急得大汗淋漓,卻不知如何下手?
秦獻公面色蠟黃,伏在軍榻低聲道:“渠梁,撤軍……櫟陽。”便昏了過去。
“是否毒箭?”嬴渠梁滿眼淚光,卻沒有慌亂。
太醫急忙點頭:“這是魏國的狼毒箭,一時難解。”
“敢拔除麼?”
“近箭疾射,鐵簇深入五寸有餘,斷不可拔。”太醫搖頭。
嬴渠梁環視帳中大將,向一員威猛的將領拱手道:“大哥,斷箭吧。”
青年將領是秦獻公的庶出子,嬴渠梁的長兄,叫嬴虔。他手中那柄彎月形的 長劍極為奇特罕見,聽得嬴渠梁招呼,他走到公父身後,拔出長劍立定,雙手不 禁微微顫抖。要知道,箭簇深入肉體,箭桿的受力處便在背心傷口,稍不留神使箭桿晃動帶動箭簇,公父立時便有性命之憂。況且魏國的兵器打造得極為精細,長箭桿用上好的硬木製作,又反覆刷過幾遍桐油大漆,鋥亮光滑,尋常刀劍根本難以著力。縱然這柄彎月長劍是神兵利器,可也沒斬削過此等箭桿,安知沒有萬一?嬴虔緊張得頭上冒汗,內心暗暗禱告:“天月劍哪天月劍,救公父一命吧。”凝神定力,揚起天月劍輕輕一揮,只見一道光芒閃爍——劍刃尚未觸及,箭桿已被劍氣悄無聲息的切斷!嬴虔左手疾伸,凌空抓住斷開的箭桿,再看公父,竟是絲毫沒有察覺。嬴虔長吁一聲,不禁跌坐帳中。
帳中大將們也同時輕輕的“啊”了一聲。
嬴渠梁鎮靜如常,吩咐道:“立即班師。誰願斷後?”
嬴虔一躍而起,“斷後我來。不殺暗箭魏狗,嬴虔提頭來見!”
“大哥,”嬴渠梁低聲道,“公父重傷,目下當以大局為重,不能戀戰。敵不追,我不動。堅守一夜,明日立即撤回,萬莫意氣用事。我在櫟陽等你。”
嬴虔猛然醒悟,“好。大哥明白了,明日回軍。”
嬴渠梁立即吩咐帳中諸將:“前軍子岸開路,長史公孫賈領中軍護衛國君,其餘諸將皆隨中軍護衛。我自率三千鐵騎押後。立即拔營班師。”
眾將一聲答應,大步出帳,少梁北面的山地頓時緊張忙碌起來。
烏雲遮月,秋風蕭瑟。秦軍陣地依然是軍燈高挑,刁斗聲聲。對面山頭的魏軍也是篝火軍燈,一片嚴密戒備,等著在明日的激戰中奪回主帥。魏國軍法:主帥戰死,將士無罪;主帥被俘,三軍大將並護衛親兵則一律死罪。如今丞相兼統帥的公叔痤被秦軍生擒,不奪回主帥,誰敢撤軍?魏國將軍們判斷,秦人好戰,國君受傷後定然是惱羞成怒,來日一定會進行復仇大戰,絕沒有乘勝撤軍的道理。今夜第一等大事是養精蓄銳,明日大戰,才是真正的你死我活。那時侯,人們還不大擅長偷營劫寨之類的雕蟲小技,還延續著春秋車戰時期堂堂之陣正正之旗的正面決戰傳統,休戰就休戰,絕少有一方會乘著黑夜休戰之機偷襲對方營寨。戒備歸戒備,那是大軍駐紮的必然形式,魏國軍營還是迅速淹沒於無邊無際的鼾聲之中。
太陽初升,秋霜晶瑩。魏軍埋鍋造飯飽餐一頓後,剩餘的八萬鐵騎出營結陣,準備向秦軍發起搶奪主帥的死戰。按照規則和傳統,秦軍也應該結陣而出,雙方同時向中央谷地開進,一箭之地時雙方扎住陣腳,主將出馬對話宣戰,然後便發動衝鋒,決勝當場。今日事卻頗為蹊蹺,秦軍營寨炊煙裊裊,戰旗獵獵,卻遲遲不見出營結陣。魏軍副將,目下的代理統帥,是魏惠王的庶出弟魏卬,人稱公子卬,不到三十歲,雖是第一次帶兵打仗,卻自視極高。此刻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