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紅漆,露了白牆,黑瓦鋪頂,翹了屋簷,統共只有兩層,但支巷又通著小支巷,隔不多遠還有天橋拱廊連著,曲曲折折中,有幾分江南煙雨的味道。
但也如迷宮一般,陳池要找的那一家公司就特別難找。
他仰頭四望,毛毛雨在天上飄撒,竟有越來越密之勢。旋身轉了一個方向,在一條小弄口上方,便瞧見了碩大的一塊灰匾橫空掛著,匾額前方還拉了蛛絲般的兩三根電線,其中有一根並沒有拉直,垂落了一個弧彎,也不知有用還是廢棄的。真真紋眉堂五個鎏金字便好像被黑弧線割了一道痕。
白雨絲毛茸茸地揚著,在灰匾前益發清晰。
陳池一頓,這便是了。他找的畢知公司就註明了在真真紋眉堂右邊。
小弄口上,挨擠著開了一家奶茶店和一家麻辣燙店。麻辣燙店外的綠雨棚下,一箇中年胖男人坐在塑膠凳上,面前放了一隻紅水桶,擱了一塊大砧板,正在將大塊鴨血切成小塊,旁邊地上還擺開了好幾只臉盆,一隻盛血旺,一隻泡滿了藕片,不遠的地上,零散地掉了幾根竹籤。在雨天看到這種場景,實在不甚愜意。
奶茶店的姑娘站在櫃後,似乎無聊了很久,看見陳池望過來,順口招呼道:“要點什麼嗎?”
陳池的目光向旁邊飄過去,看到了上二樓的樓梯。
“啪,”他立時覺出不對,下意識低頭。地上鋪的是紅色透水磚,看著有一層老油垢,雨天潮溼便在視覺上越發令人膩味,這些倒也算了,陳池踩中的卻是微翹起的一塊磚角,也許當初沒鋪好,也許其後被往來的人車走壞了,這塊磚已經鬆了,下雨天積了水在下面,誰踩上就像踩地雷一樣,一鬆腳就會嗶出泥水來。
陳池不幸中了招,猝不及防地濺到了一撥灰泥漿,黃棕色的皮鞋,那些褐點呈噴射狀,一直彈上小腿褲管,十分髒汙,礙眼得很。
麻辣燙店外的中年男人,朝他投過來一眼。陳池斂著眸,繼續抬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