勵性質的小添頭,若是正兒八經按加班費來算,恐怕夠不上,至多打個七折。
饒是不知道更多細節,宣春花都已蹙眉不滿:“這公司,老讓人加班怎麼行?”
許霜降盼了陳池一週,這時啥都顧不上評論,只盯著陳池吃。他下了班出發,才剛剛到家,一家子沒法等,只好先吃了,給他留出飯菜。
她瞧著陳池飢腸轆轆的樣子很心疼,不由埋怨道:“你怎麼不在路上買點吃的呢?”
“家裡飯好吃。”陳池笑道。
宣春花聞言心花怒放:“快把雞腿吃了,雞湯喝了,明天我去買只鴨。”她操心的事多,在陳池吃飯的檔口絮絮對女兒交代,“霜霜,快去理理小陳的包,把衣服拿出來,今天晚上就洗掉,明天才好乾。”
“我沒帶,”陳池拉住許霜降,“髒衣服在那邊就洗掉了。”
陳池的宿舍沒有洗衣機,公寓附近倒是有家小小的乾洗店,當然,不是所有的衣物都適合送洗,他一般洗完澡,隨手搓兩把完事。陳池倒是想買個洗衣機圖個方便,但套間內沒有預留洗衣機接水出水口,只得作罷。
所幸,陳池自高中起就住校,在生活上的自理能力極強,洗個衣服襪子什麼的,雖然費事,也曾被汪彩蓮嫌棄他洗得馬虎,但總算能大致乾淨地洗出來。
宣春花對生活有一套獨特的理解,女婿在外工作,自己洗件衣裳,原本沒有什麼,但時間久了,終歸不是回事兒,家裡的溫暖要多給外面辛苦賺錢的人。
人心不捂就變涼。
宣春花發表意見道:“小陳,以後把衣服拿回來,靠自己手搓多麻煩,而且襯衫要熨燙,拿回來讓霜霜給你燙好再帶回去。”
陳池瞟向許霜降,恰見她抿著唇笑:“拿回來。”他心裡突地就浮出一種很奇妙的感覺,好像他從母親的手心裡自動走向了許霜降的手心裡,現在青灰軟殼蟹笑眯眯地要收大螯鉗了。
大多數男人,有一處他們意識不到的幸運貫穿著他們的生活,那就是,他們的衣食起居總有女人在注目。
陳池小時候,在吃穿上全被他媽媽管束著,他自己沒有啥發言權。汪彩蓮勒令他洗澡換衣,他只能聽從,不得頑抗。陳池洗完澡後,就會被交代不得再玩,他必須要將乾淨整潔的狀態保持半天以上,才勉強不招來外婆和媽媽的嘮叨。
冬天洗澡換衣,這對調皮好動的他來說是個大問題。小時候居家條件不怎麼好,沒有取暖裝置,他外婆燒了兩大鍋熱水,專選天氣晴朗的正中午讓他洗澡。洗完了,乾淨衣服穿上身,小夥伴們來催出門,太陽公公暖洋洋,咋辦哩?陳池偷偷摸摸潛出去,玩得絆手絆腳,十分拘束,晚上歸家前要給自己拍上三遍灰,不然媽媽和外婆能說個沒完沒了。
陳池也不愛穿新衣,因為穿上新衣,他媽媽就不讓他和小夥伴們玩。那時候的新衣服不易得,只在逢年過節、親戚家有喜事或者他生日三種情況下才會有,很是精貴。陳池一度有新衣服比他自個還精貴的感覺,因為如果他在頭一天就把新衣服弄上泥汙,那麼常規處罰就是立壁角省過,他媽媽是不會替他向老爸求情的,若是不小心跑到工廠的廢物堆裡蹭上洗不掉的機油漬,那完了,屁股上一頓新鮮**的竹筍燒肉絕對跑不了。
他上中學住宿後,開始自己學著洗衣服,倒省了媽媽好多嘮叨。吃完午飯,回到宿舍,從床角翻出一堆團皺的衣服襪子,拿個臉盆,和同學們嘻嘻哈哈到門外的長水槽邊一字排開,用力搓兩下,清水過一道,直接就拎起來,掛到晾衣架上。一塊肥皂在同學們間傳著用,衣服洗完都不知道用的是誰的。若是還要去打球,那麼這批衣服三五分鐘就能洗完,若是閒著沒啥事,那麼邊洗邊侃大山,能洗上十來分鐘。
在陳池的理解中,怎麼搓洗不重要,髒衣服只要下過水,起碼都比以前乾淨。他這種粗放的指導思想直接決定了他的洗衣手法不會精細。
學校放假,陳池回家,體貼自家媽媽,換下衣服會泡水洗,汪彩蓮開心一會兒,就受不了了,在陳池準備晾衣服的時候大呼小叫地讓他放回盆中,連盆都一起接管過去,一邊重洗一邊嫌了兒子好半天。
陳池長大,一步步離家,越走越遠,汪彩蓮逐漸放過一些小細節,平時若有機會通話,會先顧著問他有沒有吃飽穿暖,提醒他注意換季換衣,至於怎麼洗衣,基本不太問了,再說,也確實不需要問了,現在生活便利,都有洗衣機呢。
陳池出門在外,一個人料理自己的日常生活,他心思根本不放在這些瑣事上,因此,自我感覺還挺得心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