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遊的錢全買了,這下就變成小財主了,痛苦死我了。”
陳池瞅他一眼,繼續翻炒辣雞丁。
“現在也不錯,等於旅遊的錢賺回來了,該知足了。”瞿劍兀自在屋中轉著圈,嘴裡雖然說知足,卻像是強迫自己說的,表情裡遺憾極了。
“出鍋,吃飯。”陳池把菜盤端到桌上,拉開椅子,遞了一雙筷子給瞿劍,“別說我剝削勞動力,飯後你洗碗。”
“絕對的,你以前給我分享賺錢門道,現在收留我白吃白住,洗幾隻碗算什麼,這兩天所有的碗都由我來洗。”瞿劍還是沒有從興奮中回過神來,繼續嘮叨著,“陳池,你神人啊,眼光準,唉,可惜我沒魄力,只投了一點。”
“只投一點是對的,一味冒進不留餘地就跟我一樣,是個死字。”陳池淡聲道。
瞿劍嘆了一聲,拍拍陳池:“兄弟,你再多等一段時間就好了。”
他很幸運,畢業後聞聽陳池炒股,起了好奇,出外旅遊前向陳池請教了交易方法,用一小筆錢試水買了同樣的股票,旅遊回來股票大漲,將旅行費用賺出來了。
“錢這東西,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瞿劍怕陳池鬧心,安慰道。
陳池失笑:“吃菜,回頭我把鑰匙丟給你,你自己看著辦,我要出門賺新錢。”他嚥了一口飯,交代道:“衣櫃不能給你用,我老婆有衣服放在我這裡,你的生活用品將就一下,仍舊放在旅行包裡,別鋪出來了,地上哪塊有空間,隨便你擱東西。”
“清楚,清楚。”
陳池臨出門,剛要踏出去,扶著門框又折轉身,把桌上的小相架收進了抽屜中。
瞿劍躺在睡袋上,對著開啟的窗戶,翹起二郎腿。他早上剛賣出了股票,錢妥妥地落袋為安,這會子正準備舒舒服服地歇個午覺,解解一路上游歷多國的乏勁兒。瞧見陳池的動作,不由好笑道:“你多此一舉,你老婆我不認識?還需要盯著照片看嗎?”
“放桌上佔地方。”陳池隨口道,噙著笑,其他也不解釋。
瞿劍嘖嘖朝陳池翻了個百眼,倒也不敢拿許霜降開玩笑。他忽地想到一事:“哎,陳池,等等,明後天你有空嗎?我去預約,咱們去鑽石城。以前我們只在外頭瞄過,這次去裡面正兒八經見識一下。”
鑽石城是同學們私下裡對安特衛普鑽石貿易中心的戲稱。陳池腳一頓,回首笑道:“喜事臨門了?”
“哪裡?這不有錢了嗎?天降橫財要用掉,我給我老媽買個貴重的紀念品回去,以後我要是不幸先啃一段時間老,她就不好意思說我。”瞿劍撓撓頭,“跟我一起去吧,我一個人心裡沒底。”
陳池好笑道:“我們兩個大男人去挑鑽石?”他一瞅瞿劍作出的那副哀求鼓動模樣,爽快應道,“好,就跟你走一趟。”
十月的陽光溫和,灑滿了屋角和街沿,五彩薄軟的絲巾在女孩們的脖子肩頭鬆鬆地飄逸。
陳池走在大街上,有時候他確實會飛速閃過一個念頭,如果他按捺得住,現在會不會完全不同?他可以完成許霜降的心願,將他們的父母都邀請過來,一家六口快快樂樂地旅行。還有,待到她的生日,他也能送一顆鑽戒,期待著她驚喜抬眉的表情。
陳池轉瞬就掐滅念頭,他從不做無謂假設。
從這件事上,他只明明白白看到,他有弱點,自己無法攻克。他沒有辦法理智地分析他的家人對困苦環境的最大容忍度,即便她還能忍,他自己卻先不能忍了。絕對冷靜,他做不到。有這個弱點牽絆,他遲早按捺不住。
瞿劍走的時候,陳池帶他去吃了火鍋,aa制,一個是踐行,一個是辭行。
這時節秋意已涼,尤其是晚上,紅通通的麻辣火鍋上桌,簡直是人間至高美味。
“小陳,你們慢慢吃。”店家抄著一口好客的川味普通話。
“程哥,坐下來一起吃。”陳池邀道。
“不了,不了,你們吃,我老婆在照顧小孩睡覺,我還得準備明天的切菜,待會兒弄好了,過來陪你們聊聊天。”
“那程哥你去忙。”
“有啥需要叫一聲,這地方簡陋,隨意啊。”程哥謙厚地笑笑,轉進裡間。
程哥四十多歲,個子不高,人很敦實,是薯條店的張先生介紹陳池認識的。他原是國內一家駐外機構給海外員工請的廚師,工作合同到期後,沒有回國,接下了一家外賣店,專門做炒飯便當,算是中式快餐吧。程哥這些年一直拿的是工作籤,如今把妻子女兒也接過來了,女兒才讀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