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盯著女兒的動作,一會兒注意到女兒下巴處的汗滴。
“怎麼不開空調?”
“我洗了過濾網。”
女兒竟然在家務上也能考慮得如此細緻周到了,宣春花重重唉了一聲,快步走出去找毛巾。
母女的心思差不多,宣春花一邊給許霜降搓毛巾,一邊掃視著衛生間,心裡盤算著,浴室洗臉池馬桶,這樣樣都是別人家才用過的,哪能接著用,擱誰不膈應,必定要做清潔,連地板鏡子玻璃窗都最好要擦擦透。
說來說去,總是女婿傻。一時心軟與人方便,卻忽略了自家的不方便,以至於許霜降背後向她這個媽媽撅嘴微詞。搬家搬得如此緊張,無怪乎女兒不滿。宣春花想到自己的丈夫許滿庭,不也是如此,男人家通常都想不了那麼細。陳池性情不慳吝,要看到他的好處,他對別人能這般寬厚,對自家人只會更好,以後小夫妻倆相處,女兒決計不會在陳池那裡吃虧受氣。
許霜降將房東的窗簾換下來裹成一團,找了一個角落暫且收著。“媽,那邊只剩一點點東西,我一個人過去就行了,你留在這裡歇一歇。”
宣春花卻不歇,在屋子裡團團走兩圈,連她這個幾十年的老主婦看下來,都頗有點無處著手的感覺。屋子雖然搬得空蕩蕩了,但處處顯露出風捲殘雲後的凌亂,櫃子抽屜一開啟,將老夫妻鋪在底板的報紙掀起,能隱約嗅到一股不好的味道,好似先前黃梅天裡積起來,到如今都未透散盡的黴味。
這屋子需要徹底的深度清潔,只是如今時間短,工程量大,搬場都沒有完成,單靠她們母女倆怕是來不及。宣春花跺跺腳,再次往樓下去找保潔阿姨,想問問她願不願意接點私活。不料,保潔阿姨去沖洗垃圾房了。
宣春花頂著烈日頭尋過去,如此這般一說,保潔阿姨可惜道:“你要是提早一天說,我當班幹不了,還可以叫我老鄉來。現在急匆匆地,她住得遠,肯定不來的。”
“我們定不下時間,沒法早說。”宣春花嘆氣道,只得歇了這心思。
因為是最後一趟,許霜降在老住處那邊停留得久了一點,裡裡外外檢查,確保不遺漏下個人物品,順便掃了掃屋,抹了抹桌椅,即便這房子馬上就要被敲砸裝修,她交給房東,總要大致乾淨,這是她讀書時租房留下的習慣。
終於清空了老住處,許霜降心頭落下一塊大石,剩下的時間就去慢慢整理新住處了。
“媽。”她抱著公婆的冬被,一腳踏進門口。
“哎。”宣春花的聲音從主臥裡傳出來,“東西都搬完了?”
“搬完了。”許霜降走過去,當即一怔,她媽媽背對著她,蹲在地上,使勁擦著地板。“媽,你做這些幹什麼?”許霜降急道。
“要弄乾淨,你晚上就要睡的。”宣春花回頭說道。
許霜降盯著媽媽,宣春花額上的汗珠子滾圓滾圓地密佈著,她背後被汗水浸透了一大片,雪紡布料溼溼地被吸在面板上,許霜降再瞧瞧宣春花手裡的那塊髒兮兮的抹布,身旁的那盆半黑不黃的水,心裡頓時翻騰起一股澀意。
“快找個凳子把被子放下,熱不熱?”宣春花見女兒木愣愣地站在房門口,囑咐道,“先別忙放櫃子裡,我剛把裡頭抹了一遍,櫥門開著晾晾,再過會兒才能放進去。怎麼真空袋漏氣了?”
“嗯,漏氣了。”許霜降吶吶道,突然難受極了,“媽,別做了,我以後慢慢來做。”
“你去忙別的吧,我把這間給你們收拾出來。對了,把鍋找出來熬瓶醋,燻一燻總比不燻好。不要噴消毒液,你們晚上要住的。”
許霜降默默地放下被子,轉進廚房。
灶臺上的小鍋噗噗地熬著醋,酸意漸漸散出來,一唿一吸之間,滿鼻腔的酸,一直能充斥到心間去。
陳池終於結束活動,急匆匆往家裡趕。
路上手機響起,他接起道:“四丫,什麼事?”
“哥,現在說話方便嗎?”顧四丫壓低著聲音問道。
“說。”陳池笑道,其實心裡已經略略知道這丫頭要說什麼。
顧四丫得了允許,驟然提高聲音興奮道:“哥呀,你的能量真大,小晴兒剛剛跟我講啦。”
“誰?什麼小晴兒?”陳池聽得不明白。
“陸晴,嘿嘿,”顧四丫可高興了,“她說她接到電話通知,你們公司錄用她了,下星期一就去上班。”
“上班是別人的事,你激動什麼。”陳池調侃道。
“哥,陸晴一直想感謝你,沒錄用前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