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池高聲喊道,偏頭問許霜降:“霜霜,走得動嗎?”
許霜降拂開了陳池扶在她腰間的手,淺笑道:“我輕裝上陣,可能還好點。”
陳池神情蠻無奈:“揹著你說腿麻,扶著你說手沉,胖妹妹總想要撇下我自力更生。”
許霜降被陳池逗得笑出來,但是她自己能感覺到,笑一笑就氣促,自竹林裡那一遭後,她可能緊張得體力透支了。
顧一惟在汪睿快要接近陳池和許霜降時捉住了他。
“算了,一惟,讓他自己走吧,他這精力,我們都要羨慕。”陳池笑侃著,交代道,“睿伢子,別拉著嬸嬸,你們倆都自己走。”
“我排第一個。”汪睿高興地說道。
顧一惟側身讓到路邊,許霜降向他微微一笑,跟在汪睿身後。顧一惟瞅瞅這一大一小的背影,轉向陳池關心道:“你老婆沒事吧?”
“體力有點差。”陳池眉宇間閃過一絲憂慮,很快展顏道,“一惟,我們快要到了,你如果有事忙,就不要送了。”
顧一惟望著前方不遠的兩層樓,點點頭:“那好吧,明天……一路順風。”
“謝謝,也祝你事業紅火。”陳池朗聲笑道。
兩人就此在山路上辭別。
“霜霜。”陳池喊道。
顧一惟回頭望去,蜿蜒的山路上一行三人,陳池大步往前趕,急匆匆間顯得迅捷而陽剛,最前頭的汪睿蹦蹦跳跳,完全恢復了小孩子的歡快勁,中間的許霜降聽見陳池的呼聲,駐足等著,晚風吹開了她的裙裾,宛如暮色煙波裡一朵靜悄悄的紅蓮,明明是豔色,卻因只佇了它一朵,在空曠裡讓人感覺嫻靜而端方。
他轉頭朝山上走。到得自家場地上,毫不意外地看見下方汪家二樓的那個房間亮起了燈。
顧一惟左手拎了一張竹椅,右手拎了長凳,走進屋歸到原位。
開啟裡屋的燈,顧一惟第一眼仍是看見了那隻掉在地上的破洞襪子,他默不作聲地撿起襪子,抽出蛇皮袋夾縫中的另一隻,將它們搭到桌前的長木凳上,而後拎起地上的編織袋,一抬頭,透過灰紗窗,發現了那一點黃色燈火。
他定睛瞧了兩秒,垂眸將編織袋擱到凳上,拉上拉鍊,走出臥室,去了廚房。
灶臺上,大海碗裡剩了一小半面條,脹成了粘坨塊。顧一惟拿起熱水瓶,往裡摻了點熱水,用筷子攪開。熱水瓶放回桌上時,他的目光落在旁邊的搪瓷杯口,停了一瞬。杯裡空空如也,按照習慣,他倒了少許熱水進去,涮了兩下,潑到門外,而後倒了半滿杯涼著。
顧一惟端起大海碗,將剩下的麵條硬吞了下去。洗過碗,他從屋角落裡拿了一盆髒衣服出去洗。
汪家的二樓,陳池只著了一件汗背心,頂著溼漉漉的頭髮,蹲在行李箱前收拾。汪睿陪蹲著,小手兒在這裡摸摸,那裡翻翻,許霜降的一件絲質睡衣被他從底下扯了出來。陳池一個不留神,睡衣就被汪睿放到了另一個揹包中,和一包野菌菇擱到了一起。
“睿伢子,我才疊好的。”陳池瞪道,雙手夾住汪睿腋下,一把將他抱起,挪到了沙發上,把他的兩隻小手按到腿上,“就這樣乖乖坐著,不準調皮搗蛋。”
他轉身拎起睡衣,拍了好幾下,邊疊邊看向床上,笑道:“不髒的哈。”
許霜降盤腿坐在床上,膝蓋上搭蓋著薄被,抿起唇角。
陳池凝視著她,彎腰將睡衣塞回行李箱,起身捱到床沿,柔聲問道:“霜霜,有沒有不舒服?還是累到了?”他有點憂心,自詡怕熱的胖姑娘今晚洗完澡後,不吵著扇風,半夜未到,就自動蓋上了薄被,對睡衣和野菌菇塑膠袋放一起也安安靜靜地接受,沒有咕咕噥噥嫌棄兩句。
“沒事。”許霜降說得溫溫婉婉。
陳池打量著她,正待說話,汪睿吱溜竄下沙發,跑過來扒住床沿,轉著眼珠子,也要來聽他們說什麼,直把陳池氣笑了,一把將汪睿按牢實:“小子,跟你說了,不準爬床上,過來幹什麼?”
許霜降伸出手,探過去摸摸汪睿的小腦袋,輕笑道:“睿伢子,和表叔去比賽,看你坐得久還是表叔收拾得久,贏了的人可以聽故事。”
汪睿人小,聽不出裡頭的小陷阱,果然乖乖跑回沙發,自己把小手規規矩矩放在腿上,坐得端端正正,一本正經地宣稱道:“肯定我贏,我要聽故事。”
陳池忍著笑:“不見得哦,說不定表叔贏。”他站起身,伸手到背後,給許霜降翹起大拇指。
他收拾得很快,將行李箱和揹包拖到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