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確實不宜過飽,遂也不再推辭,準備把水鋪蛋給他分擔了去。
陳池喝了一口清潤的甜釀湯,默默地看著許霜降,她小口小口地吸著水鋪蛋裡還沒來得及凝結的蛋黃液。
現在,他才明白,看著別人一邊嫌棄一邊吃水鋪蛋,會很幸福。以前,他外婆給他煮,笑眯眯地盯著他吃完,現在,輪到他給別人煮了。
“霜霜,你有沒有很飽很飽過?”他輕聲問道。
許霜降側頭想一陣,老實說道:“以前沒有,這兩天有點。”
陳池訝然挑眉,他含笑吞了一個湯圓下去,舌腔內軟軟甜甜。“霜霜,我很想把你餵飽。”
許霜降瞥著他,眼波流轉,不出聲地繼續吃。半晌,她才停下,一本正經地規勸道:“晚上吃太多,對身體不好。”
陳池費力地把酒釀嚥下去,抿著嘴角連連點頭。不知道為什麼,許霜降這麼一句毫不風趣的話,就能把他剛剛的抑抑悵懷之念排遣開去。
“霜霜,這兩天你才有點飽,那你以前自己不太做飯,你餓過嗎?”陳池好笑地問道。
“剛開始沒習慣吃麵包前,真餓過的。”許霜降坦言道,“看見面包就不想吃,吃了也覺得不像一頓飯,後來慢慢就好了。”
陳池望著許霜降,疼惜歸疼惜,但他直想嘆氣搖頭:“怎麼沒想到學做飯呢?”
“學了,”許霜降一臉羞赧,“沒學會,剛開始外頭有很多事要做,沒時間泡在廚房裡研究這些,而且,我看超市裡的米也很一般。”
陳池忍俊不住,這是一個吃不上米飯還要講究大米品質的嬌寶寶。
許霜降不好意思地繼續說道:“學會了煮飯,還要學會炒菜,不然還是吃不成,我就想算了,反正面包多的是。”
陳池瞧著她,想笑,又替她覺得酸酸的。青灰軟殼蟹餓得縮在角落裡,明明扒拉幾下,還是可以吃到美食的,她卻堅韌地盯住了眼前一片淡而無味的水草。
“明天,你來煮飯。”陳池安排道,見許霜降驚訝不解,他勾起唇角,“煮生了,我給你做蛋炒飯,煮爛了,我加水熬粥。”
許霜降明白過來,陳池要教她廚藝。繼切大蔥、包餛鈍後,他要鍛鍊她淘米煮飯的功夫。她斂眸低笑,順從地嗯了一聲。
人比人,就是氣死人。
許霜降羞愧感激一陣,忽地反問道:“陳池,你呢?你餓過嗎?”
“你覺得呢?”
許霜降有點不甘示弱:“我們都是要自己準備的,一旦忙起來沒時間,兩頓並一頓也可能,我就不信你沒餓過,今天吃了三頓你還餓。”
陳池被逗得笑個不停,只好承認:“我也餓過的,忙起來就隨便吃兩口。”
許霜降微微一笑,不吭聲了,她和陳池略能扯平些。
“除了餓,還有沒有受過其他苦?”陳池一半調侃一半關切。他今晚瞧見許霜降和父母打電話的樣子,就知她在家裡一定是父母捧在手心寵的,她個性又不比顧四丫潑辣強悍,令陳池不由自主地替這隻青灰軟殼蟹擔憂,不知道她一個人怎麼渡過初期的種種不適應。
“苦……”許霜降想起自己頭一年,所見一切皆新鮮,所見一切皆忙亂,她悠悠嘆了一口氣,旋即侃道,“倒不至於,就是有一陣子我感覺自己是文盲。”
陳池愕然,差點笑噴。
“我說的是真的。”許霜降瞥了他一眼,“一開始,連巴士和火車都不會坐,超市寄到信箱的廣告頁如果不貼圖片的話,壓根不知道指的是哪樣商品。”
陳池忍著笑點頭:“我也有過的。不過我沒怕,你怕了嗎?”
“當然怕,出門就害怕還能不能順利回來。”許霜降自己想想就好笑,絮絮說著以前的趣事。
“我不太認路,有次走錯路,問了一個人,人家很好心,看我比較懵,帶我走了一段七兜八拐的小巷,然後告訴我,往前直走就行了。我越走越不對,後來想了一個笨辦法,看著教堂的塔尖來比著方向,又摸回了迷路的原地。再後來我才弄明白,我不太會念路名,第一步就讓別人聽錯了。”
陳池抬手,摸了摸許霜降的頭。
許霜降捏著匙柄,輕輕在碗裡兜著小圓子,語氣很是感慨:“我在家裡也碰到過有人向我問路,是個年紀有點大的外地阿婆,普通話也說不好。公交車的起始站有各個停靠站的名字,我就指著路線圖給她說,她要在哪站下車。說完了,她告訴我,她不認識字。後來她在車上不停地問售票員,可能怕售票員不高興,也一直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