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我們快走。”男人打斷他。
白可直起身,拉住唐一路的袖子道:“就留他們一晚吧。”
在白可和女人的祈求下,他勉強答應了。他也不願意白可認為他是自私冷漠的人。
用麵包夾火腿做成一頓晚餐後,他準備去俱樂部上班,臨走前囑咐白可一定要當心。
等他走了,女人才鬆了一口氣。跟這個凡事都很講究的漂亮男人同處一室,她的神經總是沒辦法放鬆。不過,他的女朋友倒是很和善,年紀看上去不大,應該很單純,誰知道呢。
“你是中國哪裡人?”白可問,端來兩杯牛奶遞給他們。
女人說了聲謝謝,先餵給男人喝了一口,說:“我們是蘇州人,來美國已經五年了。”
“蘇州人?我是無錫人,算半個老鄉。你們也是偷渡來的?”她笑著問。
女人愣了一下說:“也?你也沒有綠卡?”
白可點頭。
一直閉目養神的男人突然出聲道:“小姐,以後這樣的話不要輕易對別人說,人心難測。”
白可捂住嘴,很抱歉地低下頭。男人抬起一隻手擺了擺說:“你不用道歉,我不是怪你,只是看你年紀小,也不仔細問清情況就救了我們……”男人停下來喘了口氣繼續說道:“我們夫妻當然對你沒有壞心,但換做別人就說不定了。咱們這種沒名沒份在國外討生活的人,自然都知道其中的不易。”
“我明白,謝謝你的提醒。”白可說。
“不、不……”男人有些激動地抬了一下頭說,“該我們謝謝你才對。啊,還不知道小姐叫什麼名字。”
“我叫白可。”
“白小姐,我叫張耀東,這是我太太,叫魏明明。”
“張先生、張太太好。”
白可伸出手,魏明明略微尷尬地握住,兩人相視一笑。
他們又聊了聊彼此經歷,原來張耀東的父親在文革中被打成右派死在牢裡,他們被下放,返城以後找不到工作,混了幾年,實在呆不下去,被幾個蛇頭遊說,就想偷渡來美國。到了美國以後他們身無分文,一開始也像白可一樣找救濟過日子。後來兩人想辦法在中國城的餐館裡找了份洗盤子的工作攢了點錢,就想自己開飯館,誰知惹上了那裡的黑幫,張耀東脾氣硬不肯交保護費,結果賺來的錢都被搶了還被趕出了中國城。他們只好四處流浪。白可遇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剛剛躲過一群白人的襲擊。
講完他們的經歷後,魏明明說:“我算是明白了,不管中國人還是美國人,只要是人,只要為了利益,大家都一樣。”
白可問:“你們沒想過回中國嗎?現在已經改革開放了。”
“我不甘心,”魏明明說,“我們多難才來到這裡,怎麼能就這麼回去。留在這裡至少還有大赦的機會。”
“可你們這樣也不是辦法。”
“唉,先這樣吧,船到橋頭自然直。那白小姐,你又有什麼打算?”
“我跟著一路,就是救你們的那個人,他叫唐一路。只要他留在這裡我就不走。”
“他也是偷渡來的?”
“不,他是美國公民。”
“是嗎?那你就不用擔心了,跟他結了婚你也可以成為美國公民。”魏明明的語氣有說不出的羨慕。
“我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好。”
白可把桌上的牛奶端給魏明明,微笑著看她。
日出之時(一)
由於零時被要求加演一場,直至凌晨兩點唐一路才回到後臺,一杯烈酒下肚,卸下濃妝,隱隱地擔心著白可。
一個白色信封送到面前,他接過,對上莉莉絲似笑非笑的眼睛。
“你想到交換的條件了?”他問。
莉莉絲把長長的菸嘴放到唇邊抽了一口說,笑著說:“我在想你最在乎什麼。說實話,在這個地方,你這樣的人真是少見。被個蠢丫頭套上,可惜了。”
“有什麼話就直說,別繞彎子”
“好,我直說。你知道,因為你一直不肯出場,我們損失了不少客戶。我想……要是你同意接待一位我們的貴賓,那麼白可的事我就當沒發生,畢竟一個小女孩可比不上那些漂亮的香噴噴的鈔票。”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就賠償我的損失。這半年多下來,怎麼也有……十五萬吧。”
莉莉絲對著鏡子優雅地吐出一口煙。對於唐一路這種玩世不恭的男人,在乎的無非是自由和尊嚴。在下層社會,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