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的舊衣服發放,超市有賣不掉的食物可以隨便吃。她靠著這些救濟,一個人從加利福尼亞流浪到科羅拉多。她沒有目標,沒有希望,只有靠著不停的行走來驅散心中的空虛。
直到那天,她運氣不好連續四天沒有搶到食物,一個人蹲在路邊,幻想著媽媽做的白米飯。忽然一張紙幣飄下來,她眼疾手快地撿起,追出去喊:“先生,你的錢掉了。”
男人轉頭,他的臉讓她想到在中國時從海報上看到的那些靚麗的港臺明星。男人完全沒有要接的意思,嫌惡地說:“給你了。”
有錢拿,她當然開心地收下,想著可以拿它去換集個麵包。就在付錢時,她拿著紙幣,遲遲不願交出。因為她發現,這居然是當年媽媽留給她的那一張十美元,上面的字雖然已經模糊難辨,但她發誓這絕對是!以一個女兒的名義!
她奔出商店想去找到剛剛那個男人,想說聲謝謝,然後,她在街的轉角處看到了他。從此,這個男人仰起頭看著陽光的樣子,永遠地印刻在了她的心中。
命運就是這麼奇妙,你想留住的,總要到最後才明白他們僅僅是一場煙花,你沒想過去爭得的,卻如空氣般不經意被吸進肺裡,等你想要脫離卻發現,你再也離不開他。
也許是愛(一)
她躲在暗處跟了他三天,從科羅拉多來到相鄰的內布拉斯加,甚至動用了她用來還債的積蓄買了一張火車票。
路上,這個男人一直穿著一身黑衣,很少同人說話。她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偷看他的一舉一動。他的手指很長,指甲很乾淨,臉上光潔得連一顆痣都沒有。她低頭看看自己的手 ,自慚形穢地把髒汙的手指插進口袋裡。
他比她見過的所有男人都好看。可是這個好看的男人卻心事重重。
車在內布拉斯加西部的火車站停下,她隨他走出火車站,換了輛車,直開到鄉村。之後,他進了公路旁的一棟房子,房頂上掛著牌子,用英文寫著某某俱樂部,後來她知道那個詞是“□”的意思。
她在房前的草地上站了很久,直至深夜。夜晚的房子異常明亮,閃著妖嬈的燈光。很多人進進出出,卻沒有一個是他。正在她發呆的時候,一個漂亮的金髮女人經過她身邊又忽然回過頭,看了她半晌,笑著問:“你想進去嗎?”
她點頭,對女人的意外關心顯得受寵若驚。
女人親暱的拉住她的手進了門,從此顛覆了她的人生。
“你是偷渡客?”唐一路問。這是他聽了這麼久以後問的第一個問題。
此時的日光已經從床邊走到書桌旁的地板上,在上面鋪了一小片金黃。白可坐在床上,抱著被子說:“是的,我什麼證件都沒有。”
唐一路也坐起來,從她身下跨下床,撿起衣服仔細彈了彈上面的灰塵說:“你可以申請政治庇佑,據我所知,現在中國的內政非常混亂。你不會連請律師的錢都沒有吧。”
“不。”白可一口回絕,“我和媽媽來美國只是為了找爸爸。文革的時候,爸爸在美國回不來,跟我們失去了聯絡。媽媽因為有親屬在國外,被打擊得很厲害。後來文革結束,中美建交,我乾爸說有辦法來美國,媽媽想找爸爸所以才帶我來的。我不想因為要留在這裡就給我的國家抹黑。”
唐一路穿戴整齊,正拉著外套的領子,聽到白可的話忽然笑了一下說:“你既然來美國,想留在這裡,又不想申請政治庇佑來給你的國家抹黑,那麼,我很有理由懷疑你跟我上床的目的。”他把領子拉平整,走到白可面前,彎腰看著她的眼睛說:“你是想和我結婚,然後申請綠卡,對不對?”
沒等白可回答,他輕笑著捏住她一邊的腮幫子說:“小丫頭,要是你直接跟我說你的目的,再給我幾萬塊美金,我說不定會幫你,可是現在……我最討厭欺騙我的人!”他放下手指,白可的臉皮上立刻印出兩道白印。
疼痛還留在臉上,那個捏她的臉的男人已經不見了。從門外吹進來的風,吹亂滿室的灰塵,在橘黃的陽光下無聲飛舞。
她拿起被他放在書桌上的十美元,摩挲著上面模糊的字跡,她想,她是該回去了。
時間過得多快啊,從她踏上美國的國土那一刻,到現在,轉眼就是七年。這七年來,她走遍半個美國,賺的錢全部用來還偷渡欠下的債,在最迷茫的時候,她遇到了他。她把完好的自己獻給了心中的信仰。最終,什麼都不剩了,乾乾淨淨。
胃部一陣抽痛,寒冷、飢餓,無論何時,無論何種心情,消滅這兩種痛苦才是最實際的。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