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依然端坐不動。
方歌吟又叫了幾聲,只覺那人神態逼人,一個王者般傲氣,令人不敢迫視,眉宇問的鬱色,抑如同河底漸黯的天光一般,系越來越濃烈了。
敢情定夜晚要臨了罷?
只見鱗鱗波光,映透過來,影影綽綽,很是好看,方歌吟暗忖:河上該有月光映照罷,桑幫主他們不知怎麼了?……想到自己,一次在“七寒谷”戰役裡.一次在“忘憂林”戰團中,皆中途因“血河車”而未能竟役,心中很是難過。想著想著,覺得悵楚寂寞,不禁偏首向那端坐的人斜眇過去。
這一看,忍不住“啊”了一聲。原來水波映在那人臉上,奇幻莫名,只見那人雙目依然張著,氣質傲鬱,但表情絲毫沒有變化,方歌吟只覺一股寒意,自腳底生起,他壯著膽子,掠了過去,那人仍然不動,甚至連眼睛都沒多眨一下。
方歌吟又細聲叫了幾次,那人不語不動。方歌吟慢慢用手往那人面前一揚,那人瞳孔睜大,霎也不霎一下,甚至連臉部肌肉也沒一絲抽動變化。
方歌吟這才明白那是一個死人。
但那人死了多久?怎麼死的?他是誰?為什麼在這裡?何以死了仍栩栩如生?
這些都是方歌吟難以瞭解的疑問。
方歌吟又將手置於那人唇上,欲一探那人鼻息,而他自己也不禁發出一聲嘆息:
那人確已逝去多時。
只見那人眼神,有無限寂寞意,眉宇間更有悲涼的傲意,令人有寂天寞地的感覺。方歌吟知道這洞凹中,除了自己,再沒有活人,心頭有一股涼意,又覺無限淒涼。
抑見那人盤膝而坐,雙手置於腹間,然左手尾指,卻斜指右前方巖壁處。
方歌吟隨目曬去,只見巖壁上掛了兩行字,寫得逸意神妙,娟秀無比,只見字畫上寫著:“朱弦一拂遺音在,卻是當時寂寞心”,字畫下有一架硃紅古箏,就沒其他的事物了。
方歌吟看著看著,卻有憫然一陣,寂寞一陣。
抑見那人,神情憂挹,卻含淡淡的笑意。方歌吟忽見那人右手徒指斜翹,指向左方巖壁處,左方岩石上有幾個字,寫道:“欲得血河派絕招,先安葬餘,後掘此處,即為我派第十三代掌門。龍門衛悲同字。”這幾個字,在堅硬的岩石土鑿下,字跡飄逸,竟是以手指劃下的,留字的人,內力之純,可見一斑。
方歌吟著實吃了一驚:難道這白衣人,竟就是昔年名動武林的“血蹤萬里”衛悲同?即見他白衣俘儒,豈有一絲血腥兇暴的樣子?
他怔了半響,卻知衛悲同曉叱風雲,縱橫一生,遺骸於此,收葬當然。洞凹週轉餘地不多,便在正面處,掘了五尺深、七尺長坑穴,唯此穴一掘,方歌吟吏不忍將足置於其上,可以活動的地方更少了。
方歌吟掘好了坑穴,卻見坑穴下有兩條樹很一般的長條子,怕對衛悲回遺體寢臥或有不適,使用金虹劍一切,“登登”二聲,將之除去。方歌吟只覺那斷落的聲音好怪,也不以為意。
安設好了坑穴,便要奉置衛悲同的遺體安葬。方歌吟走近去時,只見衛悲同雙目湛然有神,容色紅潤,宛若活人一般,而且全身散發著一股隱隱的金紅;方歌吟見過掌門師伯宋自雪的一根骼骨形貌,但仍能發出蓋世神功,不禁猶疑了一下,仔細觀察之下,確知衛悲同已死,才恭恭敬敬,在地上叩了三個響頭,道:“衛老前輩,咱們有緣,在這洞中碰到,在下就替你收葬骸鼻,至於武功,你我素不相識,傳我好沒道理,我也不學了:但願您老人家,在天之靈,能保佑小娥他們,在“忘憂林”轉戰順利,平安快活便了……”
說著說著,畢恭畢敬,雙手輕挾衛悲同的遺骸,正要下葬,但手指甫觸衛悲同肌膚,忽如電拯火花一般,便要收手,已來不及,雙手竟如鐵遭磁吸,拔之不去。
方歌吟沒想到這無生命的軀體,竟也能緊吸住自己雙手,他驚駭之下,也不知那人是妖是魅,但對方依然緊吸他雙手不放,一股狂流般巨大的熱力,透過手指,直衝他陽蹺脈和陰蹺脈。
方歌吟恐怖之下,欲運功抵抗,但衛悲同的內力,遠在方歌吟之上,方歌吟情急之下,固御不及,內力已排山倒海湧著,宛若驟風狂雨,掩抑不住,方歌吟初只覺氣流暢塞胸臆,轟轟雷震,少陽、陽明、太陽、陽瀝一路真氣奔騰鼓盪,少陰、厥陰、太陰、陰淮一路內息遊走,終於四股氣息合一,如天風海雨,無以羈靡的真力“轟”地衝破了“任”、“督”二脈,氣納丹田,五華升頂,一時間只覺真氣充沛無盡,只覺一股內息,溥博沉雄,堅立萬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