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歌吟慌了手腳,手忙腳亂,要扶也不是,只好也跪地對拜起來,邊叫:“不可!不可!嬸嬸如此實折煞晚輩……”
曠湘霞一笑道:“這是我夫婦倆拜謝之禮。晶晶、瑩瑩,日後就蒙少俠和桑姑娘多多照顧。”
方歌吟和桑小娥都隱覺曠湘霞語氣不妙,都異口同聲道:“這個當然,這個當然……”
曠湘霞正色雙手捧住“大漠神手令”,交予方歌吟,方歌吟不明所以,也雙手接過,曠湘霞道:“這是‘大漠派’掌門信物;”方歌吟“啊”了一聲,不知放下好,還是交回給曠湘霞是好。“此物曾誤落歹人之手,以致有今日的下場,少俠是為‘大漠派’第五代掌門,應予發揚光大,一切勿重蹈覆轍。有關‘大漠派’細節,可詢‘披風八騎’。‘十二騎’原本忠心耿耿,義薄雲天,可惜……”說到這裡,“追風八騎”都跪了下來,饒是大漠飛砂間的雄男鐵漢,也不禁淚流當場。
“他們隨我夫婦已久,你要善待他們。”曠湘霞忽又莞爾道,“你記得當日你要上恆山追桑姑娘之時,我請你喝的燒刀子嗎?”
方歌吟含淚道:“記得。”
曠湘霞解下酒壺,拔下塞蓋,用力一捏,一股酒泉,激射入曠湘霞喉裡,曠湘霞玉頓陡升兩道紅霞,用白玉也似的手背抹了抹紅唇,將剩下的半壺塞到方歌吟手裡,道:“哪,這當是嬸嬸代叔叔喝了你倆的喜酒:”
桑小娥哀叫道:“嬸嬸……”
方歌吟情知不妙,急道:“車嬸嬸,情節哀順變,‘大漠派’還是由你主持,方望有成……”
曠湘霞燦然一笑:“節哀?我才不悲,夫君此刻已上了望鄉臺,我也要趕去喝一碗孟婆湯了!十殿閻王那兒,還有宿仇舊敵,刀山火海,我怎可讓他獨闖……”說到這裡,聲漸低微,終於往後仰跌,靠俟在車佔風懷裡死去。
原來她以“燒刀子”射入喉頭時,已運暗勁,將力道夾於酒泉內,激撞肺腑,自絕經脈,跟隨夫君名列三正四奇中而今不幸慘遭暗算的“大漠仙掌”車佔風的英魂而去。
桑小娥悲叫道:“車嬸嬸,車嬸嬸……”“瀚海青風”曠湘霞唇邊流出一絲鮮血,似烈日一般觸目!
方歌吟得與桑小娥喜相逢,歡喜自不在話下。幾人殮葬車佔風夫婦於晉祠後,雖因車佔風、曠湘霞之歿而傷懷,但畢竟抑不住相見的喜悅之情一人讓“追風八騎”先行,兩人按轡徐行,情致纏綿。
桑小娥得知方歌吟已解身中“百日十龍丸”之毒,更喜不自勝。
方歌吟見桑小娥瓜子臉蛋,眼如點漆,陽光映照下,酒窩淺淺,又對自己溫柔款款,談笑晏晏,不禁說道:“小娥妹子,這些日子,我好生念你。”桑小娥紅著臉吟道:“又來了!光天化日,說這些活兒,也不怕給人笑!”方歌吟望望天,望望地,奇道:“想你念你,又不是什麼說不得的話兒,我還要說哩。”桑小娥臉更紅,咳道:“我不來了!專說這些風言風語,你去說給風聽好了。”
誰知方歌吟真的跑去當風大聲說:“風啊,風啊,你可知道,我多喜歡,不知妹子盲否與我共借自首。”這時道上仍有三五旅人,都詫異回首,指指點點,惋惜此子好眉好貌,卻是瘋了。桑小娥唬了一跳,臉紅得像五月的一朵山茶花似的,急忙拉扯方歌吟的手臂,輕怒薄慎地呼道:“你……你再要無賴,我不睬你了I”
方歌吟怕桑小娥真的生氣,也不敢再胡鬧,只見長空哇哇幾聲,兩隻大雁,一前一後,往西飛去,猛想起車佔風夫婦,不禁心頭一次,道:“唉,車家姊妹,還不知她們父母身遭大難呢。”言下不勝神傷。
桑小娥卻未應答。方歌吟又道:“待見著她們,須好生照顧,此赴‘忘憂林’乃多險境,我等不可負人所託。”桑小娥也未回答,方歌吟心生納悶。
兩人執轡行了一會,桑小娥馬蹄加快,方歌吟見喜色將近,桑小娥黑瀑也似的髮尾一跳一跳的,心中也一上一下的跳著,追上去靠側問道:“怎麼了?”
桑小娥沒有側過臉,“哼”了一聲,道:“沒什麼。”方歌吟邊按轡端凝,道:“你有心事?”桑小娥道:“沒有。”方歌吟頓覺前途慘淡茫然,心頭有如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柔聲問:“是我的瘋活得罪你了?”桑小娥又答:“沒有。”
桑小娥當然不知如此冷淡的答話,有多傷方歌吟的心。兩人又並轡行了一段路。桑小娥忽問:“我想問你一樁事兒。”方歌吟見桑小娥肯與他說話,便如奉玉旨組音。大喜過望,道:“好,好,好。”桑小娥白了他一眼,冷冰冰地問:“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