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回答安祿山的問題。 沉默了好一會兒,高尚突然說道:“各個官道都已經封死,只有一條路可以走。” “什麼路?” “水路。” 高尚此話一出,眾人神色各異,但又全部沉默,不敢多說一句話。 安祿山的部眾全部是河北人,而且大部分是平盧一帶的人,那裡的人不通水性。 “水路又是哪裡來的?”安祿山聲音低沉,表情猙獰,“就算是水路繞道我軍後方,也不可能如此快將我三萬大軍打崩,一定要查出來!” “會不會和管城的兵馬是一路?”嚴莊突然說道。 “確有可能!”嚴莊的話似乎點醒了眾人,高尚連忙接過話來,“管城的兵馬也是突然出現的,毫無徵兆。” 安慶緒猶豫了一下,問道:“管城現在戰況如何呢?” 他這種問話,純粹就是為了轉移話題。 能元皓是四月初九抵達的管城,現在是四月二十二日。 過去了十三天。 十三天對於一支軍隊發兵攻打城池,時間是很短的。 但是一路南下習慣橫推的叛軍,卻感覺這個時間已經足夠長了。 見沒有人說話,安慶緒立刻意識到管城還沒有拿下來。 他又問道:“雍丘呢?” “還是沒有人說話。” 安慶緒立刻覺得自己又行了。 你看,不僅僅是我現在沒取得戰果,另外兩路都沒有取得戰果。 我打的可是堅若磐石的潼關,另外兩路圍攻的卻只是地勢開闊的中原小城。 誰不行,一目瞭然。 安祿山看了一眼嚴莊,問道:“管城戰況如何了?” “管城唐軍守衛十分頑固,能元皓多次攻城都沒擋下來了!” “雍丘呢!”安祿山的臉色更加難看。 他本來就已經很胖,由於糖尿病,氣色很差,滿臉橫肉,看起來像一頭臃腫的野獸。 “朕記得給了尹子琦兩萬兵馬,後來又增兵兩萬,他打雍丘已經有一個月!” “尹子琦今早送來的戰報在這裡。”嚴莊呈遞上去,“雍丘唐軍也十分頑固,尹子琦將雍丘團團圍住,已經斷了雍丘的糧食。” 安祿山心中焦慮起來,他開始發怒,心中甚至開始後悔造這個反。 現在中原遇到了如此劇烈的反抗,潼關又拿不下來,時間一拖長,唐軍其他軍鎮的邊軍勢必會趕到。 安祿山雖說在洛陽稱帝,河北河南大部分好像都預設了,但實際上安祿山是政治基礎非常淺。 正史上,安祿山打到潼關前面的時候,已經打不動了,多次後悔造反。 關鍵時刻李隆基和楊國忠逼哥舒翰出戰,讓安祿山被動的局面重新獲得了主動。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大多數時候,人都是自己把自己作死的。 “現在怎麼辦?”安祿山問嚴莊。 “我軍在兵力上佔據巨大優勢,現在應該立刻在中原以及周圍增派兵力,快速打擊周圍州郡,屆時周圍州郡被我們掌控,管城和雍丘即便反抗再如何頑固,他們也將孤掌難鳴!” “如何增兵,細細說來。” 嚴莊說道:“派武令珣下南下去荊襄,派史思明前往江東,現在大致可以確定建寧郡王派了不少兵馬北上,江東財富和糧食頗多,卻又空虛,正是可取之時!” 安祿山卻說道:“但如此一來,多線作戰,乃是大忌。” “雍丘和管城的兵馬之所以能守,很可能都是江東來的,江東有兵,王忠嗣又在江東待了一年多,江東兵馬戰力大概比其他各州郡要強悍,既然如此,我們圍困雍丘和管城,要趁著其他州郡太守尚未準備充足,立刻取之!以為使雍丘和管城成為孤城,拿下是遲早的事。” 安祿山早就想取江東。 只是前期他的戰略目標是洛陽,現在洛陽已經拿下來大半個月,也該攻打其他地方了。 “好!就按照你說的做!” 剛才還焦慮憤怒的安祿山,又大笑起來。 笑完之後,瞥了安慶緒一眼,說道:“滾下去!” “謝陛下!”安慶緒連忙退下去,心中卻早已滿是怨言。 對於管城和雍丘戰線,安祿山並未催戰。 安祿山常年在邊境打仗,他非常清楚現在不能催戰,就算再著急,也不能隨意調動原有的布兵。 可以說,這一點就是正史上安祿山能擊穿潼關的關鍵所在。 他一直很焦慮,但安慶緒攻打潼關失敗後,他從來不逼迫崔乾佑強攻潼關,直到李隆基逼著哥舒翰出戰,發生了著名的靈寶之戰。 四月二十三傍晚,駐守在井陘口的李欽湊抵達了常山郡治所真定縣。 常山太守顏杲卿立刻收到了這個訊息,他帶著長史袁履謙、真定縣令賈深前去迎接。 “李公前來真定,我未能遠迎,實在有罪啊!”顏杲卿恭敬地說道。 李欽湊冷哼了一聲,說道:“顏昕是琅琊顏家之後,哪裡看得起我等粗鄙武夫!” 說話間,卻已經不客氣地帶著人走了進去。 李欽湊又說道:“陛下讓我來真定視察你的政務,你務必要配合,否則後果很嚴重,知道嗎?” “是是是。”顏杲卿很恭順地說著,“李公一路舟車勞頓,還請下榻旅館,我已經安排好了好酒美女。” “算你還識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