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十,皇太子李俶的軍報也送到了長安。 這下李亨最後的幻想破滅了。 哥舒翰真的全軍覆沒! 這個時候該怎麼辦呢? 還能怎麼辦呢! 趕緊甩鍋: 一、都是房琯錯誤的預判,房琯貶官! 二、都是哥舒翰的輕敵冒進,哥舒翰賜死! 三、太子統帥不力,致使戰局有變。 總之:不是朕的錯,朕是被他們矇蔽的。 七月十三日中午,潼關。 元載收拾了一番。 高仙芝跑來最後確認了一遍:“叛軍真的會退出洛陽?” “千真萬確,汴州戰場,我們取得了極大的戰果,李光弼部已經抵達河北,張巡部依然駐守清河,叛軍再不撤,就等著被我們包抄。” 高仙芝只覺得這件事有些夢幻。 就在幾個月前,叛軍的威勢還如同洪水猛獸一樣,所過之處,摧枯拉朽,無堅不摧。 短短几個月,大局竟然逐漸穩定下來。 眼下,確實該回長安了。 高仙芝是一個很重要的角色,李倓之所以招他回長安,是因為他在安西都護府的威信很高。 有他的在場,代表了安西都護府對李倓的鼎力支援,更能服人心。 至於李俶,他也要回長安了。 此次東征洛陽,打成這樣,他不回長安覆命,已經說不過去。 就在他們即將啟程的時候,下面傳來訊息:哥舒翰回來了! 更要命的是,李亨的聖旨抵達了潼關:哥舒翰作戰不利,斬立決! 而且持聖旨而來的是魚朝恩。 這個訊息很快傳了出去,對於潼關的守將們來說,好像沒什麼,大家都覺得這很正常。 甚至連一個為哥舒翰說話的人都沒有。 逃回潼關的哥舒翰先跟李俶見了面。 “殿下,臣……”哥舒翰欲言又止。 “陛下的聖旨已經來了。”李俶嘆了口氣,撇過頭,不忍去看哥舒翰。 說實話,這件事最大的責任人是李亨,第二責任人是房琯和韋見素。 哥舒翰也要負責任,就是作戰不利的責任。 不過出潼關去打洛陽這件事,本身難度不小。 就潼關外的那條路,誰走誰知道。 那地方是戰國時期的函谷關一帶,誰掌握了那裡,誰就掌握了戰爭主動權,不管你是從東面來,還是從西面來。 這個位置就是這麼刁鑽! “臣謝陛下天恩。” 說完,哥舒翰垂頭喪氣走了出去。 剛走出去不遠,就迎面走來幾個人擋住了哥舒翰的去路。 這幾個人正是魚朝恩帶來的。 按照賜死流程,是當眾斬首。 如果哥舒翰不配合,妄圖做點什麼,那後果就更嚴重。 例如凌遲,例如夷族。 所以,這的確已經算是一種恩賜。 “哥舒中丞,請吧。”魚朝恩冷聲說道。 哥舒翰心情落到了谷底,只能跟著他們一起往法場走。 但這個時候,又來了一批人。 “閣下是?”魚朝恩眯著眼睛,細聲說道。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元載。” 魚朝恩冷聲道:“我管你是誰,這裡不是你能待的,退到一邊!” “對不起,若是你要殺一個文官,我管不了,但你要殺武將,我得管。”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找死!”魚朝恩沉聲道,“聖旨在此,陛下欽賜哥舒翰斬立決!” 元載說道:“哥舒翰是武將,天下武將該天策上將節制,天策上將的決意在何處?” “這是聖旨!” “我是天策府判官!” “你敢違抗聖旨!” 元載擺了擺手,跟在他身後的禁衛軍瞬間齊刷刷拔出刀。 魚朝恩大怒:“元載!你要造反!” “我說過,殺武將,得天策上將點頭。” 魚朝恩額頭開始冒冷汗。 別看他很強硬,其實心裡慌得一逼。 潼關是李倓的地盤,高仙芝是李倓的人。 元載也是李倓的人。 真要動起手來,他魚朝恩今日恐怕得死在這裡。 “元判官,你到底想幹什麼?” “沒什麼,找哥舒中丞單獨聊聊。” 魚朝恩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說完,便帶著人離開。 元載單獨見了哥舒翰。 當元載見到哥舒翰的時候,哥舒翰早已沒有了往日的雄風。 他神色頹然,雙目佈滿了血絲,精氣神被抽空,整個人彷彿蒼老了二十年。 “哥舒中丞,久聞大名。” “元公輔嗎?” “正在下官。” “王公可好?” “王公一切都好,一個月前,王公在管城打敗叛軍,又轉戰雍丘,再敗叛軍。” “好,王公還是王公!”哥舒翰突然情緒激動起來,老淚縱橫,“而我哥舒翰,已經不是哥舒翰!” “哥舒中丞何必氣餒,勝敗乃是兵家常事。” “這次不一樣,我丟了十幾萬大軍,不一樣了!”哥舒翰嘆了口氣,“我哥舒翰一生征戰沙場,想不到落到這等地步。” “如果我告訴你,你這一次可以不死呢?” “公輔此話怎講?” “天策上將要保你。” “但陛下聖旨已經下了。” “可以改。” “改?” “是的。” “這如何改?” “如何改是天策上將的事,不是你該操心的事。” 哥舒翰沉默下來。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建寧王會插手進來。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