邰清華又不說話了,她又沒詞了。 萬幸,這個時候,她聽見外面上菜的聲音。 邰清華忙道:“我們已經被發現了,必須離開。” 明子安聞言剛剛握緊的手一下子鬆開了,他定定的待了一會兒,突然笑了出來。 先是微微的笑,然後笑出了聲音,最終,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笑的撕心裂肺,笑的喘不過氣,笑的一個勁兒的咳嗽,笑的彎下了腰,邰清華真的想給他倒杯茶,生怕他會笑昏過去。 邰清華終於忍不住道:“你笑什麼?” 這不是臺詞,是她自由發揮,她覺得這一句在這個時候,應該一點兒都不突兀。 果然,明子安並沒有覺得這句話有什麼問題,而是依然在笑著。 一直到笑不動了,慢慢的直起身子來。 明子安看著邰清華,緩緩的道:“你跑不了了。” 邰清華皺了下眉。 明子安卻不再看他。 “我等了二十年,終於等來了這一天。” 邰清華一點聲音都不出,生怕打擾了明子安的回憶。 明子安大約感覺到了一種窮途末路的氣氛,往日種種重上心頭。 他緩緩道:“當年……也是我鬼迷心竅,才做了你的幫兇。老祖宗說的對,善惡到頭終有報,我已經遭了報應,受了二十年的折磨。你的報應,也要來了。” 邰清華特別想捧哏說幾句,但是又怕多說多錯,讓明子安懷疑,因此糾結猶豫,又不敢說話。 “我妻兒老小,都喪命在你手,如今,我也要看著你一家子,死在鍘刀之下。” 連鍘刀都說出來了,可見陳才良犯的事兒,是一件殺人放火的事情。而且連一家子都算上了,那是不得了的大事。 邰清華正要順應著激他一句,門開了。 夏樾從外面走了進來。 明子安嚇了一跳,想往後看,但是他轉不過去,頭側了一半就無法動了。 王統走過來握住輪椅的兩隻把手,將輪椅轉了半圈,面對夏樾。 明子安茫然看著夏樾。 顯然在問,你是什麼人? 夏樾從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我是六扇門總捕夏樾,正在調查陳才良二十年前在泰鶴郡犯的案子,明子安,剛才聽你的話,既然對陳才良如此仇恨,想必你願意將當年的事情據實相告。” 仇人的仇人,那就是朋友啊。 夏樾覺得不必再遮掩了,明子安知道所有事情,應該也願意說出所有事情。 真相就在面前。 明子安愕然看著夏樾半晌,又將同樣的目光移向邰清華。 邰清華慢慢的將臉上的面具給揭開,一個漂亮清爽的女子出現在面前。 這情景應該是很沉重嚴肅的,但是大家都忍不住:“噗。” 真的不怪大家,主要是邰清華現在還是陳才良的身體,矮胖挺著肚子,卻配著一張十七八歲的少女臉,這造型真的是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讓人明知道這是假的,看著還是忍不住想笑。 邰清華習慣了,聳聳肩,無所謂。 萬萬沒料到的是,明子安在吃驚過之後,竟然跟夏樾談起了條件。 明子安說:“夏大人,我知道你想知道什麼,我不是不能說,但是我有條件。” 大家都挺佩服明子安的,相信他以前一定是個人物。 不是每個人到了他這個地步,還能冷靜下來,和人談條件的。 葉彩唐覺得要是自己,別的不說,就那張臉,別無所求,只求速死。 夏樾道:“你要什麼?” 也不是不能談。 明子安道:“我要親手殺了陳才良。” 這個要求倒是情理之中,但是還真不好答應的。 天子腳下講的是律法,陳才良若是犯法該死,自然有懲治他的律法,是收監還是問斬,都有一套標準的流程。給你打死,算怎麼回事呢? 夏樾不愧是夏樾,想了想道:“這個條件不太好答應你,不過我可以答應你兩件事情。” 明子安正要問。 夏樾又接著道:“第一,如果陳才良該死,那他一定會死。第二,我可以把你的兒子還給你。” 明子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誰,你說誰。” “你兒子。”夏樾道:“被陳才良抱走,打算用來威脅你的那個孩子,他沒死。” 明子安楞了許久之後,突然笑出了聲。 “我兒子沒死,我兒子沒死……”他重複了許多遍,然後哈哈笑道:“我明家沒有絕後,我明家沒有絕後啊。”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不但小兒子沒死,可能還有一個大兒子尚在。 明子安的聲音十分嘶啞,是喉嚨裡受了不可逆的損傷,臉上的表情過大那些傷疤都擠在了一起,更加的恐怖。 幸虧他們人多,要不然的話,說不定會被嚇著。 得知兒子還活著,明子安對夏樾徹底敞開了心扉。 開始的事情,和明興言說的差不多。 明子安和陳才良雖然一個是官員一個是江湖人,但是多年好友,可不是十分純良的那種,而是狼狽為奸,心狠手辣的一對搭檔。 就是俗稱的官匪勾結。 所以明子安打家劫舍沒有官府出頭緝拿,陳才良鎮壓百姓往往有兇手殺一儆百,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陳才良接到調令入京。 他便動了心思。 沒有當官的不想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