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萬福樓的人說,最近半年張瀟經常光顧此地,為的就是與夢蝶見一面,有時喝酒,有時看她跳舞,偶爾也與她在雅室共度良宵,花的錢不計其數。 望著地上這具從高處墜落導致面容扭曲血肉模糊的屍體,無法想象她生前該是何等美若天仙。侍奉她的丫頭跪在旁邊默默抽泣,渾身不自覺的顫抖,恐懼和悲傷佔領了她的全部,不管秦冕問她什麼,她只會說一句:“夢蝶姑娘……早就不想活了……” 不想活了? 要說像海棠這樣混的一塌糊塗的紅塵女子尋死尋活還有跡可循,可夢蝶早就花名遠洋,人人追捧,哪怕不幹這一行依然可以活的風生水起,為何她要如此尋短見? “不想活了,為何?”婉婷替在場所有人問出這個問題,侍女魂不守舍的嘟噥:“她……就是……不想活了……” “你能說的清楚一點嗎?是萬家虧待她了?” “不是……” “那是為何?” 侍女還在費盡心機思考婉婷提出的問題,此時萬兩金聞訊而來,看見地板上那原本花枝招展的夢蝶如今摔得面目全非他差點沒跌坐下去。她可是萬福樓的金字招牌,攬財的工具啊,人就這麼沒了等於斷送了萬家一條財路,他上哪兒再去找一個可以在空中翩翩起舞的天仙?想到這裡萬兩金只覺得心如刀割,不知所措,兩眼空洞的俯視著眼前的一切。 正在細細檢視夢蝶屍體的秦冕來不及盤問剛進來的萬兩金,只被夢蝶脖頸處的紫色淤青吸引過去,他反覆看了很久,後又俯下身聞了一下,一股清雅的香味飄來,心裡頓時明瞭不少。 “秦大人,你這是……”於道梅也看到了她脖頸處的淤青,卻不知秦冕為何還要湊過去聞一下,試想秦大人平時也不近女色,怎會突然做出如此舉動。 “於師爺,想必你也看到了夢蝶姑娘脖子上的勒痕,從顏色上看這道勒痕應該剛出現不久。”於師爺急忙跟著點頭,秦冕繼而面向膽戰心驚的侍女問道,“夢蝶姑娘在墜樓前,是否還發生過其他事?” 那小侍女還沒開口,心急如焚的萬兩金竟在邊上發出一陣輕咳,侍女哆嗦了一下,隨即開口:“我……我也不知道,等我看到夢蝶姑娘的時候,她已經跳下來了。” 聽到侍女的解釋,萬兩金趕緊出來做進一步解釋:“夢蝶心高氣傲,常常以死威脅我們分給她更多的錢,不服安排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我們早就見怪不怪了,這次定是她故技重施的時候,自己不小心從樓上掉下來……”她話沒說完秦冕的目光不偏不倚落到他臉上,被秦大人如此銳利的眼神盯上,萬兩金的氣息越發不足。 “若她是從萬老闆你的眼前跳下閣樓那倒說得通,可她面對的不是你,而是審官院的張大人,她為何要選擇在願意為她花錢的人身上跳樓?” “不不……我的意思是夢蝶就愛無事生非無理取鬧,她在我們面前是這樣,在其他人面前肯定也是如此,至於她與張大人之間有何糾葛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秦冕點著頭,不緊不慢的問下去:“萬老闆的意思是夢蝶也會在張大人面前掐住自己的脖子以死相逼嗎?” “她向來恣意妄為,很有可能這麼做的!”萬老闆說話的時候還望了一眼萬福樓的其他人,那些人不約而同點頭附和,從他們如此怪異的舉動不難看出,萬兩金也想讓事情往夢蝶自殺這個方向靠攏。 如此一來,案子就很難調查下去了,可他還想再試探一下。“試問各位,一個人如何做到拇指朝上,像這樣掐住自己的脖子?” 聽完秦大人的問題萬兩金唏噓了一聲,又故作氣憤的問侍女:“你怎麼伺候夢蝶的?發生如此大動靜你在外頭竟什麼都沒聽見?”侍女搖搖欲墜的身子彷彿靈魂即將抽離:“當時……我、我正好有事離開了……所以不知道夢蝶姑娘與張大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不過據我所知啊秦大人……”萬老闆反應靈敏轉身面向秦冕又是一通訊口開河,“夢蝶一心想要飛上枝頭當鳳凰,她經常對那些達官貴人獻殷勤,妄想嫁入名門望族以此來改變自己的命運。張大人確實捧過她幾次,可人家有家有室怎麼可能娶一個風塵女子為妾?夢蝶為此很是傷心吶!” 暫且不論萬兩金說的有幾分真,就他這般急於求成的神態就讓人很難不產生懷疑,無奈張瀟早已溜之大吉,人也死無對證了。想到這裡秦冕還是有些許懊惱,倘若今日把寧憶帶在身邊,恐怕就不會讓他們輕易收場。 “時辰不早了,秦大人,這裡就交給我來處理吧。至於夢蝶的家人,我這個當老闆的自然也會給與適當的補償,各位請回吧。”凡是用錢可以解決的事情對萬兩金來說都不算事,當務之急還是將衙門的人全部都趕走,就算了卻了他這個當老闆的一樁心事。 回府的時候天色已深,本想好好招待秦大人一番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婉婷內心懊惱不已,一個勁責備父親為何不好好看著夢蝶,讓她在如此重要的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