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的過去不值一提,只想盡全力讓西陵變得更好,讓百姓安居樂業。”他用最平常的語氣說著最客套的話,視線始終真誠的注意著對面那兩位身份懸殊的“親人”。 聽完他的話皇后眼中滿是失落,許久才猶猶豫豫的開口:“我知道你不願重提那些過往,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你這幾年是如何過來的,可要是你確實不想說……”皇后停頓了下,形如枯槁的身體彷彿縮小了一圈。 她許是真的想知道吧,秦冕將充滿笑意的眼神投到她身上,依然用春風細雨的聲音告訴她:“不是不想說,只是怕擾了皇后興致,畢竟在經歷了那件事以後,人人都把我當做瘟神,對我也避而遠之。” “他們是不知。”太子為他抱不平,氣的腮幫子的肉也抖了幾下,“你什麼都沒做,錯的是那些大人。” 似乎說了不得了的話,皇后把手輕輕放在他的手上,溫柔的說:“皇兒別激動,先聽小冕說下去。” 秦冕點了一下頭,儘量讓故事顯得輕鬆一些:“離開京城後,下官隨流放的隊伍來到中原邊境,幸得受孟大人關照才被一戶姓秦的人家收留,他們家沒有孩子,對下官疼愛有加視如己出,正因為有他們的照顧,下官才能逃離囹圄,來到西陵。” 所以如今出現在你們面前的這個人叫做“秦冕”,而不是公主府裡那個身份尊貴受人愛戴的世子“林挽星”。 他沒有告訴他們在流放邊境的數年日子裡是過著如何生不如死的生活,也沒有說那對收留他的好心人家因為一場瘟疫在多年以前就雙雙離世,他口中那些現世安穩不過只是一場夢境,現實的痛苦早已把他鑄造的波瀾不驚。 然而他們卻當真了,皇后強擠出一個微笑,看上去很是欣慰:“這是皇家人欠你的,只可惜明月和士卿已經不在,否則他們看到你們林家平反的訊息,一定也會開心的。” 他從不相信什麼在天有靈之類的話,倘若世上真的有那麼多在天有靈,怎還會有人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但他願意說給別人聽:“這還得感謝皇上和皇后深明大義,還林家清白,若父母在天有靈,一定會安息的。” “只可惜……”皇后突然難過的捂住胸口欲言又止,太子立刻轉身安撫她佝僂的華貴身軀,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秦冕看出些許不尋常,忙問道:“皇后是否感到身體不適?下官這就幫你去找大夫。” “不用了……我帶了御醫過來……” “母后,要叫御醫過來嗎?” “現在不用,我沒什麼,只是看到小冕,難免悲從中來。”她哀傷的眼神不像是裝的,可在秦冕的記憶裡,皇后分明時常針對母親,還處處為難他們家,甚至下令不讓太子跟著他玩,如今的反常舉動著實讓人費解。 他不動聲色的觀察著皇后的一言一行,誰知太子竟幫他解答了困惑:“一年前母后大病一場,險些喪命,御醫說……治不好了。”太子說完低下頭,眼淚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皇后伸手輕撫兒子的頭,他向來都是自己的心頭肉,怎忍心看他為自己流眼淚? “皇兒別傷心了,你這樣動不動就哭,叫母后如何放心離去?”她不說還好,這一說,太子如孩子一般失聲痛哭起來,沒想到平時看上去沒心沒肺的太子竟還要忍受這番離別之苦。 秦冕看著抱頭痛哭的兩人,起身後退一步,十分莊重的行了一禮,他平靜又悲涼的話語是風中搖曳燭火:“皇后有何吩咐儘管直說,若是下官力所能及之事,必全力以赴。” 皇后拍拍太子顫抖不已的肩,紅著眼眶對秦冕說:“還是小冕聰明,總可以猜到別人心中所想,難怪我這一路過來,唯有看到西陵是一派祥和,其樂融融的樣子,哪怕京城也難有這份景象啊。” “皇后過獎了,這些是前任縣令江大人的功勞,下官只是坐享其成罷了。” “你太謙虛了,難道西陵以前是什麼景象我們不知道嗎?”皇后勉強笑了一下,似乎想要緩和一下破碎的氣氛,才又開口,“所以……不知你是否願意隨我們回京城,倘若你願意陪在皇兒身邊輔佐他,我也心滿意足了。” 秦冕稍有遲疑,他其實從看到皇后的那刻開始便猜到她會請他回宮幫助少不更事的太子,然而當她真真切切說出口的剎那,他還是表現的太過遲疑了。 皇后又問:“可以嗎?小冕,以你的才能用來治理西陵實屬大材小用了。” 他行禮的雙手還未放下,眼睛也始終看著地上,不多時他輕聲回道:“多謝皇后賞識,只是下官如今還不能離開西陵。” “難道……確實是因為江明遠?” “正是。” 皇后沒有說下去,似乎在考慮什麼難以啟齒的事,太子在一邊推波助瀾道:“母后,為了幫小冕破案,兒臣已經下了詔書,同意西陵府開棺驗屍,只要查出江明遠的死因,給江家人一個交代,小冕自然就會陪我回京了。是吧,小冕?”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